第1章 生变
蒙山下，寒风阵阵，已经入了冬。
柳絮就住在山下的村庄，眼见到了冬天，就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和衣服。
住在隔壁的李大娘为人热情，家中有的，都会给柳絮一点。柳絮起先还是拒绝的，但李大娘一直坚持送，时间久了，柳絮也就不好一直拒绝了。
自从柳絮收下后，李大娘这才松了口气，有一次忙完，和一众妇人坐下闲聊，说：“还真怕是嫌弃我们了，眼下看来，是脸皮薄啊。”
一侧的张家娘子点点头，“就是就是，柳姑娘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气质可是独一份，别说村里，依我看，那镇上都不一定有柳姑娘这样的妙人。”
“柳姑娘是个有见识的...”
身处其中的柳絮听到这样的夸奖，有些不自在，她怎么敢当，连忙道：“各位抬举了。”
李大娘笑起来，“哈哈，瞧，又不好意思了。”话一落，大家都带着笑意看向柳絮，看的柳絮脸红了起来。
“不要笑了。”柳絮无奈的说道，但嘴角也扬起了笑。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落山，众人散去，柳絮回到家，喂了狗，这才关上门。
夜深了，柳絮躺在床上，她闭眼试图入睡，过了一会起身，倚在窗前，叹气，她又睡不着了。
李大娘她们的夸奖让柳絮想起了很多，她想，她只不过学了那个人的三分就成了妙人，如果让她们见到那个人，会说什么？惊为天人吗？
她又想，见是见不到了，她都说了绝不回头了，见面岂不是很尴尬吗？想到这，她笑出声。
她坐了一夜，天还没亮，她走出门，准备上山砍点柴火，冬天很难熬，她多准备点总是没错的。
下午下山，她已经饿的麻木，等她走到家门口，看到家门口站着李大娘，李大娘见到她，连忙帮她把柴火放下来，不赞同道：“都说了不要一个人上山，多危险，你快吓到我了。”
柳絮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笑，“这些事我还是能做到的，总不能事事都要麻烦你们。”
“别这样想，不麻烦的，你孤身一人，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你也不看看，那西边遭灾，多少人跑到这里，这年头啊，难。”
李大娘心疼的看着柳絮，见她没当回事，又说，“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最近村长说，过几天有人来征兵，看来，是要打仗了。”
柳絮愣了下，下意识道：“打仗？打什么仗？”
李大娘见她还一无所知，连忙道：“听说是个落难的贼寇，占山起兵了，就在不远的地方。不过你也不要怕，是韩余将军带兵，他可是个大将军，厉害的呢。”
柳絮听完，并没有多高兴，天灾是不可抗力，但只不过是个落难的贼寇，还需要征兵就可以看出来，这叛贼并不简单，天灾兵祸，乱世之象。
她见李大娘轻松的样子，还是多说了几句，“李大娘，还是要多做准备，这天，说变就变，指不定真的要变了。”
李大娘沉默下来，听进了柳絮说的话，点点头。
征兵很不顺利，光是柳絮看到的，就有几家的男人全被迫从家里拉出来，留下的只有老人和妇人眼含热泪，她有些看不下去，说了几句，“不能让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吧。”这句话引起了共鸣。
让她想不到的是征兵那人被她说的下不了台，记恨了她，又见她长得好看，利用自已的权力将她也抢了去，说是要她做自已的奴。
一夕之间，天变了。
柳絮还没来得及反应，衣服就被扯下，那火热的烙铁印在了侧颈上，她身上就有了奴的烙印。
她眨了眨眼，开始无声喊起来，啊！她疼的发抖，苍白的脸色像是要下一刻死去。她被扔到一个草屋里，草屋里全是衣衫破损的女子，见到柳絮还想站起来拍门，离她最近的女人道：“别挣扎了，没有办法的，进来这里，就不可能出去了。”
柳絮喘着气说：“这是哪？我叫柳絮，你叫什么？”
“我叫兰花，至于这里，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要去哪。”
“去哪？”
“军营。”
柳絮坐下来，她不敢大动，方才的伤口没有上药，一动就像被劈了一般。
“你们，都是被强迫来的吗？”
兰花摇头，“我是自愿来的，家中没钱，我想活着，我做军妓已经有段时间了，她们有的人是被丈夫牵连了，有的和我一样。”她说完，靠近柳絮，仔细瞧了瞧，继续说：“你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看你这么不情愿，还被打了奴的烙印，你是得罪了谁？”
她一说，柳絮就想到了那个蛮横的将军，冷下脸，“我不知道。”那将军在知道她是一个人后，当场就将她抓了去，真是无耻至极。
兰花叹了口气，“你这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是要出大问题的。”她想了下，道：“你该要感谢我，我有办法搞到药。”
她说完，也没等柳絮反应，就站起来，敲了敲门，“奴家想找张小将，可否唤一声？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
门外守卫嗯了一声，“说好了，好处可不要忘了我们。”
兰花没好气道：“快去办。”
“这就去，这就去。”
不一会，张小将打开门，兰花凑过去和他耳语几句，他笑了笑，看了柳絮一眼，小声道：“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兰花回答，“只是瞧她可怜罢了。”
“等我。”张小将说完就匆匆离去。
不一会，他拿着药走来，递给兰花，“这种事还是少做。”
兰花没耐心了，接过来打发他走，“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去吧。”
张小将耸肩，随手将门关上，同守卫说：“过几天带你们出去。”
兰花蹲下给柳絮上药，上药期间，柳絮一声不吭，看着她额头的汗，兰花倒是有些佩服了，心道，真能忍。
“谢谢。”柳絮知道如果不是兰花，她或许会因为伤口感染死去。
兰花指了指一直睡的女人，“看见她了吗？”
柳絮进来就注意到这个人了，点头，“她怎么了？”
“她家的丈夫是个赌鬼，跑了，只留下她一人，不得已做了军妓，起初她反抗的激烈，那些兵痞子才不管这些，上来就是一顿打，伤到了身子，现在就是做些洗衣服的这些苦力活。”
柳絮有些不明所以，兰花继续说，“我起初来的时候，怕极了，是她保护的我，所以，遇到可怜的，我能帮就会帮。”
听到这，柳絮明白了，她握住兰花的手，很是感激，“我记住了。”
之后的几天里，柳絮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一切，她不会坐以待毙。有一天，她小声同兰花说：“一会应该就要离开去军营了。”
兰花不知道她怎么得出的结论，但一会，门就打开了，她们得以站在了阳光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兰花很是讶异。
柳絮慢慢的跟在大部队后面，“猜的。”
兰花摇头，“不可能，怎么会猜的这么准？”
柳絮正要说什么，一旁来了几个骑马的，她弯着身子，想要避过那几个人，兰花见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又垂下目光。
直到那几个人离去，柳絮才支起身体，兰花问：“你得罪的莫非是他们？”
“你知道他们？”
“当然，难怪了，那个中间的，叫何重山，以前是个山匪，不知怎么就当上了兵，当上了兵也没变多少。”兰花嫌恶道，“就是个混蛋。”
原来如此，柳絮不安起来，她想的更多，除了自已的处境，现在朝廷的做法更是让她哑然。已经这么缺人了吗？一个山匪也找来。
她喃喃道：“韩余允许这样吗？”
兰花没听清，狐疑的看向她，说：“你在说什么？”
柳絮有很多问题，此刻在兰花面前，她也只好压在心底不提，摇了摇头，“没事。”
兰花见她不提，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有些好奇，“不是我说，你看起来没有太多慌乱，不怕吗？”
“怕，但怕有什么用呢？就像你一开始说的，既然来了，就没办法离开了。”柳絮很怕，被抓是她没想到的，但事到如今，她得活着。
兰花见她平静的样子，“本以为你是官家小姐一类的，现在看来，又不像了。”她见到柳絮的第一眼就是白白的皮肤，一看就是不事生产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柳絮笑，“我本就不是官家小姐，当然不像。”
她们小声聊着，走了很久，柳絮的腿开始打颤，她已经很少走这么远的路了，估计，再这样走几天，她的脚底会磨出泡。
兰花和其他人皮糙肉厚，没太大感觉，柳絮见状，也只是咬着牙往前走。
走了两天一夜，又是一个黑夜，要过山，不便再赶路，大部队开始停下安营扎寨休息。
柳絮慢慢坐下，揉了揉脚裸，感受到脚掌处的丝丝刺痛，苦涩的想，到时候还没走到目的地，怕是在路上就倒下了。
她看着自已瘦弱的手，握了握拳头，有些无力，若是她要跑，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
周围一片寂静，她没有一点睡意，突然，她听到了兰花的声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让她猛地睁大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