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放下手中的杂物,将他们请进屋子,在双方落座后,他问,“你们为何而来?”
“十年前的一桩旧事。”严息真认真的回他,“我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已经是旧事,何必要执着真相?更何况,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张叔没有明确对方的立场,只得推辞。
“这个真相是关于千万人,即便如此,你也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张叔神色凝重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谁,但对他来说,来的不管是谁,都是麻烦,他不禁看了眼一和,有些责怪他带来这么一个人。
张一和心思很简单,他左右不了那些大人物,但如果能救一些人,那也是好的,如果严息真在这件事走错了,那等待他的就是和他有关系的数人含冤而死。
如严息真这样的少年英才因阴谋而死,他是看不下去的。
严息真冷静的看他们,“我是严氏之人,不会失信于人,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他问张叔,“你知道什么?”
“严氏吗?”张叔知晓他的来历却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世家的任何一个人。”
“你可以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就算相信你,那么我告诉了你,结果是好的吗?少年郎,你一人,如何抵抗了那么多人?”
张叔历经磨难,他所熟知的世家贵族们都狡诈多疑,他当年就是差一点就被灭了口,而他知道,对于那些大人们来说,他的生命实在是太过渺小。
难怪他能活下来,严息真心想,如果不是张一和主动带他来,他将不会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面对他的不信任,严息真却已经不担心自已会止步于此,自他见到这个旧事的亲历者,他就已经笃定自已会赢。
“我说过,我不一样,我和我父亲不一样,我为何落到这般境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我父亲要我选一个族人当替罪羊,以此可以让贵族们放心,也可以让皇帝认为自已占了上风。”
面对其他人的哑然,他神色不变,继续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但对我来说不是。我那个被抛弃的族人现在还不知道已经被我父和其他的盟友选好了路,或许他是有罪的,他的确是参与了当年的事,但他不重要,他是整件事里面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知道我现在无法让那些罪人上西天,但我不会忘记他们带来灾难,我会一笔笔算清楚。”
…
他在他们面前露出自已强势的一面,字里行间都带着血腥味,杀气腾腾。
柳絮在一旁听的入神,她不是第一次觉得严息真有逆骨,明明有君子之称的他,此刻像一匹狼,正在虎视眈眈的等待他的猎物。
张叔被说服了,他其实拒绝不了严息真,自开始知道他的存在,严息真就没想过放弃。
在严息真再次走在路上,他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
柳絮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她还在回想之前的那一幕,事情的真相竟如此简单,只是一群想要获取财富的人找了一个借口造桥,而且不是造了一道桥,是一个可笑的石头堆,这太荒唐了,十年间没有一个人上报吗?之前带来两岸沟通的始终没变,一直是船,这导致很多人认为南湖桥是有利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去上报?那些两岸商人他们每天都要来往,他们在想什么?”
严息真想起他在严父书房看到的书信来往,说:“没有人愿意得罪我父亲,柳絮,商人重利,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们,有绝对的武力压制他们,再荒唐又如何呢?”
“你要和他们作对吗?”柳絮担心的看他。
“我像是这么傻的人吗?”严息真失笑,“我不是你。”
“可你不是承诺过他们…”柳絮说不下去,他的确不是这样的人,他说再漂亮的话也隐藏不了一个事实,他是未来的严氏家主。
看来是她又被骗了,他怎么会让自已陷入不堪的境地,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一切都是为他自已。
“柳絮,我想保护好这里。”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你说不会失信与人,他们把当年的事告诉了你,而你也和他们说了你的一切,你难道不应该为当年无辜枉死的人,寻一个公道吗?”柳絮不甘心的问。
严息真没有掩饰他的野心,而且,并不担心在场的人说出去,哪怕她再不懂谋略,也清楚他是把底子透露出来了,这十分不利。
想到这里,她继续问,“而且他们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怕他们将你今天所说的事给公布于众吗?”
严息真见她那么激动,轻笑,“他们尽管去说,可谁会相信呢?”
柳絮气的发抖,不想理他,推开他要往前走。
他则在后面说:“不过我还没那么卑鄙,我还是可以做一件事,难道你不想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瞑目吗?”
柳絮停下,回过头警惕的看着他,问,“这一次可是真的?你是在骗我吧?”
他本想点头,但见她这副神态,逗起她来,“我若是还骗你,你又能如何?”
“那你要是还骗我,我便…”柳絮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想想就泄气,很是失落。
“怎么?难过了?”严息真有些愣住,没想到柳絮这次没和他继续争执,像是很伤心。
“闭嘴!”柳絮怒气冲冲的转回身继续往前走,严息真只好跟上去,他别扭的说,“我也没说骗你。”
柳絮这次可不想听他说话了,捂上耳朵,索性听不到。
“幼稚。”
严息真上前压住她肩膀,不让她动,就在此刻,他们都感到有雨滴落下,严息真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柳絮躲到旁边的屋檐下。
“放开我。”
柳絮被他拉着的手很不自在,用了点力抽不出来,见他半天没反应这才说了一声。
严息真很利落的放手,看了看天色,说:“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柳絮看向他,而他一脸无奈,“看来你只能和我一起在这等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