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应该要谢谢他。”柳絮眼睛涩涩的，她闭上眼，揉了揉眼睛，眼皮也有点肿起来。
她克制哭腔，“你会结束战争的，到时候你不用再做出抉择，人们家安居乐业，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史书会记录下来。”
严息真轻轻笑了，揉乱她的头发，“我不在乎史书留名，我只知道当下我要做的事，柳絮，不要为我感到悲伤，从我选择开始走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你哭不出来的，我来哭，我要把你的泪也流出来。你可知，我多羡慕能够在史书留名，我以前听说书人讲的那些名人故事，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故事也被人给传颂，记录那该多好。”
“会的。”严息真肯定的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柳絮摇头，很失落的说：“四年的时间里，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了，我好像甚至都把之前的所学也忘了，你应该会很失望吧，我没有认为的那么好，一个连书都读不明白的人，怎么能谈其他呢？”
她失去了才知道失去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她喜欢读书，她直到现在才敢承认，因为曾经的她以为读书只有大家贵族们才会去读，她并不需要用心。
世道人心难测，贵族欺压百姓，是为了更好的享受，大官压小官，小官压迫平民，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现象，在她回忆在严府的时光，她才有些明白。
唯有书能打破阶层，也是书，才形成了这些阶层。
“柳絮，有我在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柳絮亮晶晶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发红，看的可怜，严息真忍不住亲了她的头发。
“你！”
柳絮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心里有些羞涩，明知会发生，但是真的发生了，她反而想退缩了。
“我们是什么呢？”她很是期待的看他，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那时没有答案。
整个帐篷安静的出奇，彼此的呼吸声急促起来，严息真慢慢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的妻。”
“我可以相信吗？”柳絮心里七上八下。
“可以。”
柳絮终于哈哈笑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真的吗？你承认了？”
“真的，我承认了。”
这一刻他们抛去那些伤心的事，只想快乐一点，这一晚慢些多好啊，等到明天，攻城就要开始了。
天没亮，所有人已经整备待发。
柳絮跟着大部队往前推进，她遥遥一看，严息真在前方骑着马，威风凛凛的。
兰花从后面跑来，她方才给了一个小兵荷包，脸红红的，柳絮见她这样，瞧了眼那个小兵，正把荷包往怀里塞。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兰花无辜的看她。
“他看起来很眼熟。”
“你当然看的脸熟了。”兰花嘿嘿一笑，“这段时间的军报都是他送来给将军看的，军营识字的人不多，他是一个，我听他说将军还是很器重他的。”
柳絮见她高兴，就不说什么了，男欢女爱没有错。
兰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柳姑娘，我和那么多人上了床，以为人生也就那样了，不是死在床上就是死在刀下，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但唯独见到他心跳就加快，控制不住，本想着这不会在一起，可没想到他没介意我的事，说喜欢我。”
“我这脑子呀，想不了那么多，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在一起呗，虽然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日出，但也挺高兴，最起码能怀着对彼此的喜欢度过今天。”
兰花的话给了柳絮很大触动，“你说得对，本来就是这样的，我没有你想的通透，结果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柳姑娘哪里能和我一样呢？你这样的啊，肯定能长命百岁。”
“我怎么能担得起呢？”柳絮赶紧摆手，“能活那么久，那应该是很幸运的。”
“你就是很幸运啊，柳姑娘，我看得出来你和严将军都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活得久。”
柳絮是知道兰花喜欢这么夸，非常直接热情，每次听到，那心都热起来。
“是啊，好人就应该活得久一些，要不然，这世道就乱了。”
柳絮是亲眼看着攻城的，血肉横飞，不断的有人扑上去，掉下来，看的她浑身的血像凝固一般，冷的发抖。
兰花抓着她的袖，“柳姑娘，别看了！闭上眼吧！”
她摇头，不肯移开视线，她看着严息真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看着他箭在弦上，虚无弹发。
城墙内的人她看不到，但她能看到始终有人在坚守着城门，他们守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城破了。柳絮跟在后面进了城。
她晚上没合过眼，一闭上眼睛，就是无数的尸体，铺满了整条江流，空气中都弥漫着血的腥味，还有火烧起来的焦味。
只有白天的时候，她才勉强闭眼歇息片刻。
兰花之前都是战后才出来看，这一次她是真的看吐了，她忍着恶心吃着干粮，哭都哭不出来。
柳絮之所以执着的想要看，是因为她必须直面恐惧，如果她逃避战争，她自已都要骂一声自已懦弱。
严息真能做的事，她也不能不做。
她不愿做个躲在后面的人。
她开始看开一些兵书，她想，得知道严息真是怎么打的仗，她不会打仗，但也得知道原因。
严息真白天处理城内事务，晚上就会解答柳絮一些问题，在他还想多说的时候，柳絮摇摇头，“你很累，歇息吧，明天你的事还有很多。”
“我没你说的那么累。”
听到这，柳絮不赞同的放下书，将双手放在他手背上，“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要管那么多的事，再加上你旗下文人不多，能做决定的还是你，武将又不好管，你会累是肯定的。”
“好吧，你都能看出来，其他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能不出几天，就有人主动来替我解决问题了。”严息真说到这，很是好笑，便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