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哭不出来,她就呆呆的坐在床上,窗外的桂花飘进屋子,香味很快弥漫在整个房间。
南氏府邸此刻花开的很好,院子里有一些小孩在嬉戏,一切都没有变过。
严息真在窗外的树上坐着,从他这个角度看柳絮很清楚,见她半天没有动,叹了口气,跳下树,走进她房间,很不客气的坐在一旁,“你还要这样多久?”
柳絮不答,她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究竟是什么时候,事情开始发生改变的,难道不是因为十年前桥塌一事才去的南泉吗?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南泉就已经换了个天地。
严息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可其中曲折,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楚。
两人像是在较劲,无言了许久。
柳絮还是没能忍住,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我知道的话,南万没必要死,而你的父亲也不会费尽心思控制南泉。”
她问出这话,就是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严息真惊讶,“我以为你会骂我,放在之前,你怕是起了离开的心思。”
他说到这里,苦笑,“我不比你知道的早,我忽略了南泉这个存在对父亲,韩氏等家族的带来多大的诱惑。南泉有粮,并且地方易守难攻且能抗击外来蛮族的打击。”
“开国初年,南氏一族是南泉当地的豪强,其他世族也已经在都城站稳脚跟,彼此互相制衡,谁也没有打破这个局面,可现如今,世族多年的经营有力,南泉势微....”
不用他再多说了,柳絮都明白了,十年前那件事就是个馅饼,引南氏入局,并且没有了桥,南泉的发展变的迟缓,这所有的一切只对都城的世家大族有利。
那些因此丧命的工匠呢,他们何其无辜,死在了权利争夺之下,南泉当年没起疑吗,怕是多次派人来吧,可工匠死了,只会让他们更加认为是朝中竞争激烈。
严息真还能想到当时知道此事的场景,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正装病躺在床上,结果父亲提出要见他,他去见了。
父亲警告他,“你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无法改变什么,事已至此,你就跟着你叔叔去一趟吧。”
所有人都以为父亲是个喜欢花天酒地,不理世事的人,可这一刻,他就是家主。
严息真庆幸自已留了一手,他虽低估父亲的野心,但从听到南万的信息后,他认为这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提早和他联系上。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一出现在南泉,他就认出我的原因?”柳絮恍然大悟,“你竟然真的和南万打过交道,这你都不告诉我?”
听出她的不满,严息真有些尴尬,“我承认那只是一点私心。”他不脆弱点,柳絮也不会这么豁出去了。
柳絮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在他的生活坏境下,信任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她却还是不高兴了,毕竟她是很信任对方的。
被信任的人怀疑,放在谁身上都要难受。
严息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的朋友和他一样,不会轻易全盘交付,柳絮是他的朋友吗?他心里其实是没有把她当成朋友看的,那是当什么看的,他不敢想下去。
柳絮自小就混迹在人群中,不管是来自人的善意还是恶意,她都感受过,能活到至今,很是不易,她很感激那些待她善良的人,如果能帮到她们,她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她对严息真是这样的,直到这件事之前,她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呢,她迷茫了,他好像并不是很需要自已。
就是没有她,他也能解决所有事。
南万是他先联系的,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他已经做到仁尽义至。
南万一死,南氏彻底失去竞争的可能,但南氏没有绝。
严息真的叔叔悔成了南荣的新主人,没有大开杀戒,南荣依然是南荣。
这很难说没有他的功劳。
严息真打断她的沉思,说:“朝廷有了不小的变动,在朝的南氏本就少,现如今只寥寥几人,一些位置空了下来,于是升了我的职。”
“那案子....”
“我会上奏请示优待他们的家人。”严息真无奈,“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这不光彩。我的叔父们,还有其他世族,都出资重建南湖桥,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
柳絮不喜纠结,一切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之后他们还会发生什么,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她想起一件事,拍手道,“我认识了一些人,他们帮了一些忙,我承偌过让他们不再风餐露宿,他们什么都可以干的,你能安排他们吗?”
这话题转变之快,让严息真愣了下,听懂她说的什么,头就疼,“什么都能干?”
“嗯啊,我看他们挺机灵的,办事也利落。”
柳絮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说,“他们也不是自愿成为流民乞丐,就我知道的一个,他是西边来的,家里遭了灾,这才想来这里寻个生路,相中一块荒地想落地耕种,没过多久,就有人找来,说这有主,他试图留下,说会给钱,可还是被打了一顿。”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家人进城,可城内不缺人,还经常赶人,他们没了去处,只能乞讨为生。”
柳絮只是说了一些人的遭遇,她也不太懂这土地是怎么划分,小时候流浪的时候,她经常被这类背井离乡的一家子接济,他们都曾在家老实度日,如今来到远方也没个住处,这心里落差,几句话是道不完的。
严息真皱起了眉头,将此事记在心里,然后说:“我知道了,他们在哪?”
柳絮咳嗽一声,刚想掩饰下,就被他看穿,“我去问小豆。”
“......我什么都没说呢!”
“那你说。”
柳絮心虚,她光是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了,甚至都不清楚自已是怎么睡在这张床上的,哪里会想到其他呢。
想到这,看向他,脸色一变,“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严息真刚想要答,外面突然变得吵闹起来,他们二人对视一言,直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