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一个新人,达官贵人的心也跑去新人那了,红荷这里清净了不少,妈妈天天都很忙,也很少来她这个角落。
但她没清静多久,柳絮知道后,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她,她并不会觉得无聊。
“红荷!红荷!”
又来了,她走出屋子,不满道,“声音这么大,生怕我听不到吗?”
柳絮笑的欢快,“你看,我给你带来一个朋友。”说着就把人推出来。
红荷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她,都看出一丝无奈,除此之外,并没有不情愿。这让红荷对她有了好感。
方知梅先打招呼的,微微点头,“方知梅。”
“红荷。”
柳絮在一旁得意道,“你看,我说得对吧,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红荷倒是好奇了,看着方知梅,“你怎么想的,见你浑身气度,并不是一般人。”后面的未尽之言她没说,但对方也已经听懂了。
方知梅说,“或许我只是个普通人。”
红荷在柳絮断断续续的解释中,知道方知梅的来历,心里有些复杂,如果不是柳絮,她根本不会接触到方知梅这样的人。
这世道,有几个能瞧得起下九流呢?尤其她还是末流。
红荷没那么多愁善感,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就无影无踪。她热情的招待她们。
她们什么都聊,红荷还喝了点酒,她没有醉,但好像醉了,尽兴之处,她便跳起了舞。
她会跳舞的,只是没有舞娘跳的好,所以妈妈给她的选择是卖身。
舞毕,柳絮在一旁拍手叫好,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红荷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安慰。
柳絮怕她不信,连连夸道,“她们只是在跳舞,怪没意思的,可你不一样啊,你的舞让我也想跳,这叫什么,我想想,哦对,这就是有神韵!”
红荷手指抵着她脑袋,“你啊你,你这小混蛋,这张嘴吃了蜜似的,惯会骗人。”
“那你高兴了没?”
“高兴,高兴。”红荷一向讥笑的脸上挂了几分温柔。
柳絮动作僵硬的跳了几下,受到红荷的调笑,拉不下脸的她拉上了方知梅,“先生,不要干坐了。”
方知梅被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拉,还真跳了起来,没有音乐,只有她们的笑声。
柳絮都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方知梅也会跳舞,而且跳的不差。
这个方之梅解释不了,她没有学过,但是她看了无数遍美人的献舞。
太阳渐渐落山,红荷感叹,“哎呦,今天过的真快呢。”
“是啊,但我们要回去了。”柳絮失落道,“回去晚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说。”
“傻子,这还不好啊。”
果真是孩子语,看来她在严府还是不错的,那个严大公子没有因为那件事对她不好。红荷想。
“再见。”
走在回去的路上,柳絮问方知梅,“怎么样?今天我带你出来没有错吧。”
“你是对的。”
方知梅还没有这样的体验。
同红荷一开始的心情一样复杂,红荷在她眼里是美的,但和宫中的美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但这并不是她惊讶的一点,而是对方的肆意,那种潇洒,她以为只能从书中看到。
这很奇怪,明明一看就知道是风尘女子,可有时也给她一个错觉,好像她身处草原,荒原,沙漠等等,而不是在一间矮小的屋子里。
柳絮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她们应该要认识,却没想到她们之后会联系更深。
到了深夜,严息真换了衣服,见柳絮比以往积极多了,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柳絮大惊失色,心想自已哪里暴露了,“你怎么知道?”
严息真没好气道,“看出来的。”
然后挑眉,“说说看,遇到什么事了?”
柳絮有些支支吾吾的说出来,果然,她话刚落,严息真拿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好半响道,“红荷那里鱼龙混杂,叫你不要去,你偏偏去,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就是从那走出来的....”柳絮嘟囔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
她声音小,但严息真也知道她会说什么,他有些无奈,红荷的来历他到现在都在怀疑,如果不是他知道柳絮是什么人,他恐怕都要怀疑柳絮的背后要站着某个人了。
算了,他想,随她吧。
“以后若是去,就告诉我。”
柳絮听出他松口的意思,很是高兴,方才离的远,现在乐呵呵的凑上去,“你不怪我了?”
严息真嫌弃的将她脑袋推开,“听懂了,那就知道自已该怎么做吧?”
“知道。”
柳絮满口答应着,严息真看到,失笑,“有这么高兴吗?”
“当然有了。”柳絮一本正经道,“之前要偷摸着去,红荷因为这不知道嘲笑多少回了,现在她可不能笑我了。”
严息真听闻,只觉得她的快乐真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
官场之上,沉重的压力让他喘不过起来,唯有此时,他能得以轻松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屋内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们,柳絮研墨,严息真运笔飞扬。
她看着他落笔,看着他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文章,上面的字她能看懂,但是结合一起,让她去看的费神,索性泄气,不再看。
她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打了一个哈欠,打破夜晚的宁静,严息真停笔见她已经困顿,问:“是什么时辰?”
柳絮方才听到子时的敲锣声,回道,“已经夜半了。”
严息真搁笔,“洗漱。”
柳絮强撑着睡意给他脱去外衣,道,“之前准备的水已经凉了,要热下吗?”
他摇了摇头,“不了。”
草草泡了一会,他便起身,走到床边,见柳絮已经安然睡在脚踏处,他默默看了她一会,轻声翻过她,躺在了床上。
许是睡得不错,公鸡打鸣的声音也没让柳絮生气,翻身就起来伺候严息真穿衣,难得起的比他早,这件事,柳絮在他面前得意了好几天。
严息真面对这种现象,好心道,“每日都需要如此,如若做不到,我会帮你。”
很快,柳絮得意不起来了。
每天早上,都是她的噩梦,严息真就跟不需要睡眠一样,每天都兴致勃勃的起来要她来伺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院子里的小厮早就习惯了严息真的作息,他们无法理解柳絮的痛苦,认为柳絮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说来也没有问题,只是柳絮在外漂泊的时候,习惯了不分时间的休息,只要累,就代表她在休息,照她的说法是,人累了就休息,人饿了就吃东西,渴了就喝水,一切都是自然而来。
“无理。”
严息真听了她的辩解,淡淡道,“若是人人如你一般,怕是世道乱了。”
她说不过,只能在背地里和方知梅吐槽。
柳絮就在严息真的鞭策下,习惯了同他一样的作息,而与此同时,由于她认得字多了,开始看起了话本。
她喜欢故事,自小的时候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自从看开话本小说,她一度到了痴迷的地步。
严息真很快就发现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发笑,问了才知道她在看话本,他向来是看不上这些话本,将她的话本全部收上来。
柳絮很是不满道,“只是看个话本,怎么就碍你眼了?”
“不务正业。”
她被气的喊道,“我又不需要当官做学问!怎么就不能看了?又没耽误事。”
“影响到我了。”
严息真就这么无情的把她的书收走,道,“看来你事情不够多,每天练字再加一百遍吧。”
柳絮不敢吼了,傻眼了,她忍不住问:“一百遍?”
“有问题吗?嫌少?”
“不不不!”
柳絮连连摆手,“没问题。”
失去了看话本的乐趣,柳絮顿时感觉无趣了,她倒是想争取下,可严息真并不是好说话的人,他在外面的温文尔雅都是假象,在她面前,阴晴不定是常态。指不定他还能想起什么招来对付她。
方知梅这次倒是支持严息真的,她说:“那话本再怎么精彩,都是骗人的,你过于沉溺其中了。”
“可是,我只是看看也不行吗?”柳絮很是委屈,“我怎么就影响他了?”
这个问题,除了本人,谁也答不出来。
直到后来,严息真才告诉她,自已只是不喜欢柳絮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这让他觉得自已像是个摆设,被忽视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就目前来说,柳絮是乖乖的听了严息真的话,练字。
晚上的时间,独属于他们两个人。
严府里,谁都知道大少爷院子里有个受宠的柳絮姑娘,之前还有人想挑衅一下,但都受到了驱除或者其他惩罚,时间一久,也没人再惹柳絮。
柳絮也习惯了这样。
在严氏族人的周旋下,严息真有了上朝议事的资格,无人知道他真实想法,他们也不会在意。
只是严父告诉严息真这件事之后,当天夜里,柳絮能感到他深藏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