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随着柳絮的目光看去,看到来人,脸色惨白。
门口站着不知道是多久的韩敬,笑盈盈的展开手中折扇,对着柳絮说:“既然来了,还想要走吗?不如留下做客?”
果真是个不好糊弄的。柳絮没有丝毫迟疑,将手中石头扔了出去。在韩敬躲闪的时候,她拉着白芳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站了一群人。
柳絮和白芳停在中间。
他们欲上前抓住她们。柳絮直接拿起火炮,厉声道:“别过来!若是再敢进一步,一起死在这。”
天色未亮,他们举起火把仔细看柳絮手中的东西,韩敬认出是火炮,冷声道:“严家小儿嚣张至极,拿出被禁用的火炮让你肆意妄为,你若识相,速速离开,我全当什么都没看到。”
柳絮紧张的拉住白芳的手,“若是不呢?”
韩敬笑着答,“我会告知皇上,到时候皇上大怒,严府定会受到牵连。听闻,严家小子对你有恩,你要恩将仇报吗?”
柳絮可以干脆利落的赴死,但韩敬知道柳絮害怕什么,早在注意到严息真身后的她之后,他查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如今,他拿柳絮在意的东西去威胁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絮以为自已是那只黄雀,韩府是蝉,但是不知黄雀之后还有一个猎人,在她之前,已经计划了全局。
中计了。
柳絮终于知道为什么韩府和她所打听到的全然不同,白芳没有疯,一路走来,没见过几个人。为什么,韩敬能准确的说出她在意的事来威胁她。原来,一切都是为她安排的。
难怪白芳看到她的不是欣喜。
柳絮猛的看向白芳,见她也一脸茫然。
见他们如此,白芳也看明白了,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像是想明白什么,满是释然。她和韩敬说:“小六就是想带我出去看一看,我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
柳絮要说话,白芳用了点力气让她不要说。
韩敬挑眉,“那为什么她要以这种方式入我府?还要选在这个时候出去呢?”
白芳开始悲切道,“那小六不这样,她怎么能见到我呢?这周围,被你下了命令,严防死守,里面的人去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为何选这个时候呢?哥哥,你明知故问吗?”
她说着就要落下泪,“之前提了一句要离开,便被哥哥如此对待,让我如何不寒心?”
“你何必要如此多疑,小六什么都没有,却一人敢入此地,她只是受了我一时恩惠,却愿意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试问这天下人,谁能为我这样?”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
美人垂泪,让人动爱怜之心。
韩敬只是个俗人,见此,不忍再逼。
“不就是想出去走走,依你便是。不过,不是她带你离去,等个合适的一天,我带你出去。”
白芳试泪,“真的吗?那小六……”
“就当没有这件事发生。”韩敬话音一转,“留下她一只手。”
他让白芳不用多说,“既然她敢来,那么就要付出代价。否则日后,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来我府,岂不是乱套?更何况只是断她一手,没有要她的命。是看在你的原因。”
柳絮低着头,把手伸出来,等着那刀斩下。
“她靠的就是双手,你不如杀了她。”白芳挡在她面前,毫无畏惧道,“杀了她,我也不独活,她是因为我来此,我不能任由你们这样对她。”
他们犹豫的看向韩敬,韩敬挥手,他们往后退,韩敬走到白芳面前,“真是怕了你。”
他不耐烦的看向白芳后面的柳絮,“滚。”
白芳笑起来,她看向柳絮,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柳絮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白芳不知道自已扮演的什么角色,可看着柳絮只身前来,她是动容的,她只想护着她。
幸好,韩敬还不想要她的命。
这一切,只是起始于红荷的一封信。
柳絮被赶出韩府。
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她引以为傲的计划在现实中不堪一击。
如果不是白芳最后声称和她同生同死,她会被韩敬做为攻击严府的工具,到时候,她死也不敢死,她死,就死无对证,坐实了罪名,严府受到打击,到时候,她万死难辞其责。
她开始后怕起来。
严息真早就和她说过的,要她牢记自已是严府的人。
但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自已的失败,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如此。
她走出没多久,严息真出现在她面前。
他在等她。
“你…”她还没开口说话,严息真打断道,“人没有出来,那么也没有必要跑了。你那些…朋友,我给他们取了名字,他们之后会入我严府,也是让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柳絮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这般。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为何这么问?”
“我没救出来,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你若是能救出来,我才会惊讶。”
严息真见柳絮实在不懂,冷笑:“你以为就你聪明吗?”
“你那些小聪明,耍耍你的小伙伴还可以,但你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韩敬,他从小就在阴谋诡计的韩府长大,那可是步步杀机,和你这个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一开始只是他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所以说,无视了你们,再加上韩同需要历练,他想让你们去磨炼韩同。”
说到这儿,严息真没好气的看了柳絮一眼,“我说韩同蠢货,是基于我的角度,可对你来说,韩同可不是。”
柳絮傻了眼,“什么意思?”
“韩同只是不如我,可是他也是在韩敬手下活着的,并不无知,只要他起了疑心,就定会查到低。”
柳絮不可置信,“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在骗我。”
“这怎么能是骗呢?”严息真嗤笑她的天真,“只允许你设计他,不允许他设计你吗?”
“胜败乃家常事,这一次,你输了。”
柳絮摸了摸自已差点被砍掉的手,“输了。”
严息真看她的动作,说:“我本以为要看到你缺胳膊少腿的样子,我都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什么!”柳絮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离他远了些,“你怎么能……”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严息真终于冷下脸来,“你以为你在报恩,可在我眼里面,你就是在做蠢事,自不量力,犹如螳臂当车,蜉蝣撼树,愚蠢至极!”
“我一直等着你什么时候可以停下。可看来,你是真以为自已能行。你当真以为就凭白芳说的那句话,还就会停下来吗?”
柳絮白着脸,“你都知道?”
严息真嗯了一声,很不情愿,“韩敬那个老狐狸,想拿你和我做交易。”
柳絮紧接着问:“什么交易?”
严息真似笑似非,“一个有关于火器的交易,柳絮,你猜我答应了吗?”
柳絮不敢搭腔。
“看你的样子,想必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严息真冷静道,“柳絮,这是我个人和他的交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已经背叛了严府。
柳絮已经哭了来,她不懂他失去了什么,但她能感到这对他来说会有多重要。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可她再哭有什么用呢,严息真冰冷冷的目光就像刀剑一般,在刮着她的心,令她十分痛苦。
“我不敢了,我不会了。”
柳絮真的知道错了。
严息真见她实在哭的惨烈,还是伸手抹去她的泪,“哭什么?有用吗?能改变吗?”
受到教训的柳絮,至此后,行事十分慎重。
严息真狠。对自已狠,对柳絮也狠。
在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里面,他都可以阻止柳絮,强行也好,游说也可以,只要他想,就一定能让柳絮不要轻举妄动起。可是他不是。他一定要让柳絮走到绝路,让自已来承受柳絮带来的后果,也要让柳絮在绝处逢生后重重一击。
在柳絮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年,在她知道后,问道:“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严息真是这么说的。
“起初,只是想让你吃个教训,让你以后做事不要一股脑的就冲。后来觉得,你软硬不吃,必须要把我自已也算上,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再犯。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你死,但你又太蠢了,不这样,你记不住。”
柳絮翻个白眼,“也就是我能这么折腾。”
“我当然知道。”严息真笑着看她。
柳絮现在可是不会被他骗了,同情一下以前的自已。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有今天的柳絮。
“我记得那时的确很害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做事瞻前顾后的。你又头疼了。”
“不过,这又是后面的事了。”
严息真忍俊不禁,“也是那段时间,我不得不承认自已的无力。”
此刻天上有群燕飞过,柳絮不由得抬头望天,“快看!”
严息真看到了,“燕子南飞,秋天要到了。”
柳絮拍头,“对了,秋天的话,后山有果子了,走,我们去摘果子。”
“好。”
在爬山的时候,柳絮突然说:“忘记了拿样东西。”
“什么?”
“香囊,我可不想被蚊子咬的满身是包了。”
严息真淡定的从衣袖里拿出香囊递给柳絮。
柳絮接过,系在腰间。
“好啊你,拿着不说,就一直想看我笑话,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刚才是不是还想让我求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