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呆呆的躲在角落,像个被遗弃的猫。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她只知道如果很长时间宋酒不出来,那就是出事了,那代表着她需要孤注一掷。
此刻的宋酒一时半会出不来,严府太大了,结构十分精美,但他也没心情去欣赏,这么大的府邸,一个人也没有。
有几个房屋非常乱,按照布局,这应该是主人住的,这里应该经历了一番打斗,他仔细看了下墙上被划过的痕迹,有点像朝廷前年武器留下的。
他又去了附近,是个书房,已经惨遭洗劫,但他还是在里面发现有人留下来的纸条。
上面的两个字力透纸背,可想而知写这个字的坚决。
失败。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严息真留下的,这是留给谁的呢,除了柳絮这个被排除在外的人,还有谁会冒生死于不顾的前来,或许写的人也不知道。
已经可以确定了,凶多吉少。
柳絮听到这句话恍惚抬头,“失败吗?他只写了这两个字吗?为什么?”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是宋酒却给不出答案,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严息真真狠,她想,直到最后他都不愿意争取一次。
等他们走到街上,不远处传来退避的喊声。
很多人隔开一条路,他们不愿离去,纷纷挤着凑热闹,涌向菜市口,他们并不认识里面的人,只是因为贵族,他们就很兴奋的看着。
光鲜亮丽的贵族老爷们,如今也像他们看不起的下等人一样,形容枯槁,没有趾高气昂的威风。
柳絮远远望去,这一眼,让她无法再转开视线。
宋酒也知道这些人是谁了,“他们都是严家的…”
她点头,有些不忍看下去,“有几个我是见过的,都是住在严府里的,家主和家主夫人我没有见到。”
“严息真也不在里面。”宋酒看了一会,“或许他逃了。”
“逃了吗?”柳絮反问,她不相信他会跑,如果会跑,何必还要回来,他看起来对家族深痛欲绝,可他从来不会逃避,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既恨又爱他的家族。
他骨子里,是个高傲的人。
他们在人群中也不突出,没人注意到他们,唯有最后的几个人看到了她。
柳絮也看到他们,不由得上前,想要拉住她。
那人摇了摇头,朝她笑了笑,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说:“是你啊,你还活着,太好了…”
柳絮却是听懂了,她痛苦的看着她。
“采铃!小志!”
宋酒紧紧拉着她胳膊,不让她冲动,“你要和他们一起死吗?”
柳絮声音沙哑,悲伤的看着他们离去,“可是他们没有什么错呀,他们只是为人家做事,他们并没有参与那些事,为什么也要死啊?”
宋酒拉着她纹丝不动,她力气用尽了,也没挣脱,她甚至都不敢大声喊,就只能这么看着。
她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可是泪水糊了她眼睛,竟然连看都无法做到了。
采铃和林小志两个人互相牵着手,旁人说了什么他们也无暇顾及,只是看着对方,什么话也没说。
柳絮的出现让他们死寂的心起了涟漪,他们害怕她这个时候不清醒,硬是冲上来,那样她就只能和他们一起死了,还好有人拉住了她,虽然不知道拉住她的是什么人,但是他们放心了点。
采铃小声说:“还是有人会记得我们的,小志。”
林小志紧紧握着她手,狠狠点头,“会的,我们没白活,就是我们没能和她做个告别,不过少爷应该做了,就当我们也做了。”
“我还没和你睡觉呢,小志。”采铃难过起来,差点说不出话来,“我们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啊。”
“对不起,是我太弱小了。”林小志脆弱了,他面露愧疚,“我要是再强大一点,就能把你保护起来了。”
采铃无声的笑了笑,“没关系的,你看大少爷那么强,他不是也改变不了嘛。”
“从小就做了严府的奴婢,我有这个觉悟,小志,我应该早点接受你的,这样我们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林小志抬头,“是啊,我应该做的更好点的。”
上台之前,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像是要把今生的话都说尽,采铃摸了摸他干燥的嘴唇,轻轻吻了上去,随后被迫分开。
这一幕是他们留在柳絮眼里最后的温情。
他们被摁倒,脖子架在缺口上,闭上眼睛,刀口向下,一斩,头颅落地。
柳絮捂住自已的嘴巴,背对着他们无声的哭泣。台上是韩家的人,他们在用那一双狠厉的寻找漏网之鱼。
她都不能表示的太过异常,可实在笑不出来,躲在宋酒一边,低下头去。
整个严府,死了很多人,那一天,她看斩落的人头已经麻木,她最好的两个朋友走了,整个人就像死了一般,面无血色。
宋酒担心她受到太大刺激,脑子有问题了。
虽然他们有地方可以睡,但没有钱,连下一顿饭也吃不了了。
宋酒想着找个活先干着,看这样子短暂是离不开这里了。
他和柳絮说了找活干,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有钱的,被我藏在严府里,我告诉你地方,你把钱都拿上吧。现在我们都不适合出头露面,我还想知道严息真的下落,应该还会有危险,你,你其实可以不用陪着我了,这和你其实没关系的。”
宋酒听的就不对劲了,“你现在想过河拆桥了,赶我走了?我实话和你说,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反悔,还有你现在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什么,你是需要我的。”
柳絮无法反驳,她弱弱道,“我可以慢慢来的。”
“你慢慢来,你以为他们可以配合你的节奏吗?”宋酒毫不客气的说,“柳絮,你要我看着你去自寻死路不成?早知道你要去死,我当时就不该救你,你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死去。”
柳絮被他说的给刺激到了,那个时候她不堪一击,可现在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