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长梯渐渐被收起，黄灵用手肘撑着爬上机身：“快，我右手骨裂了，给我做个手术。”
飞机里只有一个驾驶员，闻言没有说话，方向也没有变化。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黄灵凑过去喊道。
“先回基地。”男人道，“现在去医院你马上就会被抓回去。”
黄灵确实是心急了，被噎了一下，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谷岚呢？”
“死了。”
男人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的只是今天午饭吃了什么一样。
黄灵顿了一下，她原以为栗一南是骗她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怎么死的？栗一南杀的？”
“老爷子说她没用了，就杀了。”男人轻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我们的命都在自己手里吧？”
黄灵沉默了，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
直升机速度很快，虽然声音很大，但是隐藏在夜色中倒也没有太引人注目，很快就降落到了基地停机坪。
下飞机之前，男人忽然开口道：“老爷子还不想让你知道谷岚的事。”
黄灵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基地。
大堂里整整齐齐站了两排人，笔直地注视着大门。黄灵愣了一下，立刻朝着主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迅速跪坐下，低着头：“您怎么来了？”
男人后一步进来，鞠了一躬后却没有跟着跪坐下，而是后退着站到了其中一排人的末尾。
主位上坐着一个胡子发白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脸上是饱经风霜的模样，但是精气神却像壮年一样，眼神坚硬锋锐：“怎么？我不能来？”
黄灵的头更低了：“没有这个意思。”
老爷子眼珠转了转，没有跟她多计较：“进展如何？”
“不太好。”黄灵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最怕老爷子问这个问题，但她心知瞒不过老爷子，撒谎就是自寻死路，只能如实开口，“王明轩放弃了我以保全胧月，Z组织像是被激到开始反抗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将胧月和迷雾设计掉。”
“嗯。”老爷子轻轻点头，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说，按照你的计划，一点都没成功？”
黄灵闭了闭眼。老爷子强调“按照你的计划”，分明就是在责怪她善做主张往胧月那边靠，最后还没有达到目标，浪费了时间。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走向和谷岚一样的归宿的时候，老爷子忽然转移了话题：“杨修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黄灵答道，“和之前的举措一样。”
老爷子点点头：“我听说你手骨折了。”
跪坐的姿势本来就很不舒服，更何况黄灵右手还受伤了，此刻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黄灵赶紧顺杆往上爬：“是的。”
“那就去治治吧。”老爷子挥挥手，便有一人站了出来，“你带她去。”
“是。”那人还很贴心，知道黄灵手受伤了自己站不起来，伸手去扶她。黄灵行过礼谢过老爷子之后便跟着那人走了，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她没有注意到经过男人身边时男人眼里复杂的神色。
“躺着吧。”那人带着她来到了一间病房，换上了白大褂，“要做手术，一会儿给你打麻药。”
黄灵自然不会反对，任由那人将她绑个结结实实。
“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至少周末才到吗？”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黄灵扭头问道。那人背对着她准备工具：“谷岚死后，老爷子提前了行程，前两天就到了。”
“那怎么今天才……”黄灵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老爷子前两天就到了，那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而且他说老爷子不希望自己知道谷岚的事情，这会儿一下就说出来了……
“等一下！”黄灵开始挣扎，没挣开，便转头央求道，“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我…我要去洗手间！”
那人闻言，伸手拿起来手边一支注射器朝黄灵走来：“没事的，我给你打一针麻药就不痛了。”
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黄灵一边摇头一边使劲挣扎着想要逃避针头：“我不打！放开我！”
“不打可不行，太疼了，你受不了的。”
眼见那人开始扒拉自己血管了，黄灵急中生智，用固定的铁铐撞了一下针头，虽然皮肤划了一个口子，但是针头也歪了，扎不进去了。
那人顿了一下，看向黄灵，眼里满是惋惜：“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黄灵顿觉不好：“不就是死吗？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
那人却摇摇头，伸手取过一把手术刀来：“谁说要你死了？老爷子没说，我也没说。”
“那你要干什么？”
黄灵剧烈挣扎着，忽然看见了手术盘上的一块晶片，整个人顿时像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那人便趁机把晃松的固定设备加固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某一次无意间给老爷子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见的加密文件，当时她看不太明白，现在却是什么都明白了……谷岚怕也不是就这么死的，而是受不了晶片的副作用最后暴毙的……
原来老爷子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亏她还以为……
仿佛认命了一般，黄灵没有再挣扎，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刀刃毫不留情地割开了黄灵的头皮。
……
黄灵被带走后，老爷子并没有直接离开。他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队伍的末尾：“庞子辰，有一个人，我想让你见见。”
庞子辰现在满脑子都是黄灵的事，有些烦躁，也没仔细听老爷子的话，直接应下：“是。”
老爷子身后的门开了，庞子辰闻声看过去，却登时愣在了原地。
那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出的，正是已经宣布死亡的谷岚！
庞子辰死死压抑住了自己冲过去的冲动，不对，这个“谷岚”动作有一些僵硬，整个头部都用纱布包着……难道…那黄灵岂不是也……
仿佛是为了印证庞子辰的想法，老爷子适时开口：“恭喜谷岚熬过了风险期，成为第一个完成‘曙光’计划的人。”
话音一落，两排人整齐地立正鼓掌，庞子辰下意识也跟着动作。
“‘曙光’计划的可行性大家有目共睹了，我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够攻下P州，为我的儿、为我们失去的兄弟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