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浅的“不过”二字出口,陈嬷嬷和春红,反射性的都紧紧盯着她。
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沈云浅轻笑,缓缓开口:“但犯了错,不但没有受罚,还寻了个好人家。”
“这要是以后,府中的人都仗着是府中老人,岂不是这个王府没了规矩?”
“王妃……”陈嬷嬷因为紧张“不过”这个转折,声音发紧。
沈云浅见她紧张,笑了笑:“陈嬷嬷,春红的过便由你这个母亲来承担……你,回乡养老吧!”
陈嬷嬷脸色顿变。
说的好听是回乡养老,其实就是把她驱逐出王府。
“王爷,对妾身的安排,可有意见?”沈云浅回身问询李浔。
李浔嘴角始终勾着若有似无的淡笑:“本王说了,后宅之事王妃全权负责……王妃如何处罚,本王自然无异议。”
沈云浅撇嘴。
哼!
狐狸一只……
“老奴……谢王爷恩典!谢王妃恩典!”陈嬷嬷声音哽咽,眼中含泪的俯伏磕头。
如果不是春红生了今日之事,她是靖王乳娘,本该就算离府,王爷必然也会给她购置庭院,配几个丫头使唤,让她安享天年。
如今落得被驱逐出王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可一想到女儿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嫁给富贵人家做填房,她就算什么也没有的回乡,也心存感恩。
李浔抬起茶盏喝了口已经微凉的茶,眸底深处,有着冷漠无情的笑意划过。
恩典?!
他这位王妃啊,借刀杀人是把好手!
不管是夏碧,还是春红。
春红凄凉的笑着,哪怕,凌乱的头发黏在了血肉模糊的嘴上,让人觉得很渗人。
她不甘!
可又能如何呢?
当王爷丝毫对她不为所动,甚至,就连碰到她好像都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那会儿在卧房,王爷制止她上前,都是扔了烛台砸她的……
恐怕,王爷觉得踹她,都脏了靴吧?!
泪,滚烫的落下,划过脸颊,在伤口蔓延。
蛰的春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缓缓俯伏跪在地上,努力张着受伤的嘴,声音不清不楚的开口。
“奴婢,谢王爷、王妃恩典……”
一旁一直跪着的喜儿,看着俯伏在地的陈嬷嬷和春红,眼底忍不住的神色涌动。
王妃,果然是一点儿都不喜王爷!
否则,春红意图勾引王爷,王妃怎么可能如此处置?
哪怕陈嬷嬷无法安享晚年,可春红却有了门好亲事……
只是可惜了。
喜儿心里有些惋惜。
如果今晚春红能成功侍寝,也许,王妃便不会如最近这般对王爷上心了。
“喜儿……是吧?!”
喜儿正思忖着呢,突然听到沈云浅提到她。
“回王妃,是奴婢!”喜儿急忙恭顺应声,一副低等丫头怯生生的样子。
沈云浅朝着喜儿轻轻一笑。
也仅仅是一笑,陡然冷了脸,眸光变得凌厉。
“来人,把这个喜儿……拖出去直接杖毙!”
喜儿瞪大眼睛猛然看着沈云浅,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下的震惊。
直到有侍卫上前架住她,她才反应过来。
“王,王妃,奴婢并没有犯错,为何要杖毙奴婢?王妃?”喜儿大惊失色。
“为何?等下被杖毙之际,你会给你自已答案……”沈云浅冷嗤。
喜儿慌乱的摇头,“不,不……王妃……王爷,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王爷!”
“王妃既然要杖毙你,你便活不得!”李浔声音幽幽。
那样子,俨然一副,这会儿王府里沈云浅最大,他也没办法的架势。
就差此刻王妃说要杀人,他第一时间递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伐果断的靖王惧内呢!
春红还俯伏在地,身体好似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那是因为她想笑!
如果说,刚刚沈云浅所谓的“处罚”让她意外,却也未曾生了感恩之心。
但此刻沈云浅杖毙喜儿,她是真的感恩。
她对王爷一直有觊觎之心,可如果不是傍晚时分,喜儿给她传的话,让她心思冲破了那早就遏制不住的妄念,今晚,她又怎么敢?!
莫迟冷漠地睨了眼因为高兴而颤抖身体的春红,视线不动声色的看向沈云浅。
王妃为何要杖毙喜儿?
就算喜儿确实传话给春红,但王妃都能饶过春红这个爬王爷塌的人,一个传话的反而被杖毙?
难道,因为碍着陈嬷嬷是王爷乳娘的面子,心中又有气,只能发泄在喜儿这个怂恿之人身上?
莫迟觉得,估计是如此!
深夜的院子里,传来‘啪啪啪’的棍子落在身体上的声音。
因为太过安静,显得格外的响。
喜儿凄厉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直到没了声息。
从头到尾,前厅都没人说话。
除了沈云浅和李浔面色无常的坐着喝茶,其他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行了,都退下吧!”
喜儿彻底没了声息后,李浔声音淡淡传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参与沈云浅做的决定。
府里的人,沈云浅是打是杀,他仿佛都不在意……
陈嬷嬷和春红再次磕头谢恩后,相扶着退出了前厅。
只是,转身之际,春红忍不住的看了眼沈云浅。
有恨、有怨、有不甘……
还带着一点畅快。
她和娘都要离开王府了,但害得她们如此的喜儿,被杖毙了!
等到陈嬷嬷等人都退了出去,李浔才看着沈云浅缓缓开口。
“王妃,真是好手段。”
沈云浅一脸无辜的看着李浔,“王爷这话是何意?妾身不懂……”
李浔放下杯子从主位起身。
“给春红寻了门好亲事,再也无法对本王噙觊觎之心。”
“挟恩之下,陈嬷嬷心甘情愿的被逐王府,你则可以彻底掌控王府后宅的同时,也省得事后有个万一,生了不满之心。”
话落时,李浔已然走到了沈云浅一旁椅子坐下。
“本王说的可是王妃所想?”
沈云浅撇嘴,“妾身倒觉得是王爷说这么多,是不舍得春红嫁人!”
“若是真不舍得,妾身给王爷把人留下就是!”
沈云浅哼了声。
“那不用……晚上那盘鱼,本王可不想再吃。”李浔看着沈云浅小女儿姿态的嗔恼,眉眼微深。
‘噗’的一声,沈云浅掩嘴轻笑,眼含狡黠的看着李浔。
“王爷,那么好吃的鱼,王爷要细细品尝才知真滋味。”
李浔凝着沈云浅视线,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询问。
“本王只是好奇,王妃为何给春红寻了城南的佟掌柜?”李浔好似真的不解。
为何,偏偏是这个佟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