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回府,苏敏敏就被太子狠狠痛骂一顿,又禁足了。
一早上她正在恹恹地拨着碗里的燕窝粥,忽然心腹丫鬟疾步进来,附耳低语几句。
“什么!?七夕宴?”
苏敏敏大怒之下,一把掀了桌。
姜晚那贱人到底是走了什么大运?
区区商籍,竟也得此殊荣进宫赴皇后娘娘的宴!
皇后娘娘的宴!
就连她这个侧妃,也不是轻易能收到帖子的。
可她才大骂了两句,就被心腹丫鬟劝住,“侧妃小声些小声些!门口那些侍卫都是殿下派来的,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怕是要出大事啊!”
苏敏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噤了声。
“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她欺负到我头上?!”苏敏敏不服。
丫鬟压低嗓音,道:“侧妃不若去寻青莲居士?”
苏敏敏:“表姑母?她一个出了家的尼姑,难道还能乞求姻缘的七夕宴上替我出头?!”
丫鬟耐心劝道:“虽说青莲居士不能,但贵妃娘娘却是能说上话的……”
青莲居士盛铃,正是贵妃娘娘的手帕交,时常进宫陪着贵妃说体已话。
苏敏敏深以为是,忙令人去请表姑母前来。
虽然苏敏敏被禁足,但是听说是红尘之外的青莲居士前来探望,李稷还是允了她们见面。
青莲居士一袭青色素袍,头上只一支碧玉簪子,面容肃静地看着表侄女,“在街上与人喧哗吵闹,岂是你太子侧妃的身份该做的?殿下罚你禁足,便该诚心认错,又来寻我作甚?”
苏敏敏自小娇宠着长大,在苏家从来都是横着走,即便在这太子府里,也是从不把沈悠当回事的。
唯独惧怕一人,便是这位父亲的表妹,她的表姑母。
从小,她就觉得这个表姑母心思深沉,冷酷无情,根本不像外界所说那样是个慈眉善目的良心居士……
可眼下,能帮她的,也只有表姑母了。
苏敏敏委屈巴巴地落下两滴眼泪,跪在表姑母面前,将自已不受太子宠爱,被沈悠和一个平民女子欺侮的事一一告知。
“表姑母,我不过倾心爱着殿下,可沈悠却横刀夺爱……始终霸占着殿下,呜呜呜。”
“表姑母,敏敏所求不多,只想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沈悠却偏偏阻挡。”
“……”
连苏敏敏都没发现,自已说着说着,竟哭诉起自已求而不得太子宠爱的遭遇,倒是把姜晚的事略下了……
没想到,一向神色淡然,不问世俗的青莲居士却罕见地变了脸色,眸中竟隐着一股狠戾之气。
看得苏敏敏心里发慌。
青莲居士很快离开了。
心腹丫鬟笑道:“青莲居士既然应下了,那姜晚便不能活着离开宫中,侧妃尽可放宽心了!”
苏敏敏却是有些怔怔的,她不明白,一向不喜自已的表姑母,为何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呢?
与苏敏敏同样满心疑惑的,还有沈悠。
她此时正坐在南州饮子铺里,看着姜晚笑盈盈地待客递茶,不知第多少次的叹息一声:“你怎么这么淡定,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姜晚摘下围裙,交代小桃几句后,撩开半截布帘走出来。
“当然知道。”
她坐在沈悠对面,随手拉过两个杯盏,斟了茶递给她,“皇后娘娘邀我进宫,赴七夕宴嘛,瞧瞧。”
说着她把早上时,从太监手里接过的帖子放在桌面上,指着烫金的大字道:
“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沈悠无语。
只好把宫中规矩繁多,尤其皇后娘娘更是个重礼之人,加上这宴会的规格有多么高……等等一一告知,“就凭你现在——”
沈悠一指姜晚在桌下翘起的二郎腿,无奈道:“怕是在宴会上待不了一刻钟,就要惹了皇后娘娘的厌烦!”
见姜晚瞪大了眼睛,沈悠以为自已的话吓到了她,安慰道:“倒是也不必太过害怕,我已经帮你寻了家里的嬷嬷,她曾是宫里伺候贵人的老嬷嬷,在规矩一事上最是门儿清,只要你认真跟她学着,该也是出不了大错。”
临时抱佛脚,有时也是不是全无用处。
不想姜晚脑回路太过清奇,加之胆肥,瞪眼睛并非被吓到,而是冒出兴奋的光芒,“娘咧!老子进京第一次赴宴,竟是这等牛皮的宫宴!”
简直祖坟冒青烟的程度啊!
沈悠:……
就离谱。
送走沈悠,姜晚吩咐小林哥挂上暂时停业的牌子后,便回家迎接沈悠替自已寻来的嬷嬷了。
老嬷嬷姓秦,坐着一顶青布小轿前来。
下轿见到姜晚第一眼时,竟然怔住了。
直到姜晚恨不得伸手在她面前挥动几下时,才终于缓过神来,却是容色动容,眼中隐有泪光似的……
姜晚本以为,这等资历深重的嬷嬷该是严苛不近人情的,没想到秦嬷嬷竟是个温和性子,一见她便笑得慈爱可亲,“宫里那些劳什子规矩最是磨人,左右还有时间,不妨今日歇歇,明日再开始也好。”
又指着姜晚双眼下的乌青,关心道:“可是夜间睡得不好?回头奴婢给您按按,也好睡得安稳些。”
姜晚哪敢让秦嬷嬷在自已面前称奴婢,连忙摇手,却被她拒绝了,“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姑娘您无需介怀……”
姜晚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秦嬷嬷按摩的手法极好,姜晚枕在她腿上,鼻尖尽是温暖的香气,竟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在半梦半醒间,她似乎隐约听见秦嬷嬷在念叨着什么。
只是她太困了,还来不及仔细听秦嬷嬷说的是什么,便一头扎进沉沉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