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姜晚跟皆空大师和云在野说过话后,立刻去找了裴晏川。
“杀害我娘的凶手,一定是盛铃。”
一见到裴晏川,姜晚就斩钉截铁地说了自已的结论。
之后,又把自已听闻的旧日故事一一告诉了他。
姜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裴晏川略一沉吟,蹙眉道:“云羡将军的尸身在何处?”
是的。
问题就在这里。
那日李华仪和云羡被杀害后,皆空大师该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却只见到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李华仪。
皆空大师受她所托,替她照看亲生女儿,又收殓了她的尸身妥善安葬。
稍晚些的时候,从西境奔袭而来的云鹤同样发现弟弟一家遇害,但宅子里已空无一人,他只找到半块染血的锦布……
那么云羡的尸身去哪里了?
由此,姜晚确定凶手便是盛铃。
“她既深爱我爹,又哪会让他跟我娘死后同穴?”
姜晚做事情,从来不讲手段和过程,只看结果。
因此这在饭菜里下迷幻药,又让秦嬷嬷将自已画上昔日大长公主的妆容,来镇抚司刑狱里扮鬼的法子,在姜晚看来并不算特别出格。
但如此有违律法禁令的做法,一向遵纪守法的裴大人还是上报了朝廷。
洪武帝和太后一致认为:
此计甚好。
于是特地出宫,亲自观看。
盛铃毫不意外地判处斩首。
同样,为她往返南州提供便利的宁远伯盛景,亦难逃罪责。
不仅盛家,还有在户部贪腐多年,与匈奴私下买卖盐铁的户部商户苏忠海,也毫无准备的,在睡梦中就被禁军拿住。
苏忠海垂死挣扎,“冤枉啊!陛下,老臣的账目明明毫无错漏,何来贪腐!这是太子和裴晏川构陷于我!”
“构陷?”裴晏川眉目沉静,语声发寒,“无论陈年老账,还是你急忙补上来的新账,俱是错漏百出!光账面上数目都有上千万两抹不平!”
“等到今日才动你,只是为了跟北境守军确认你跟匈奴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忠海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早要对付自已,不过是假意迷惑,让他放松警惕,只为一网打尽……
第二日。
京城的百姓们,又看了一场大热闹。
老牌勋贵宁远伯爵府和一品大元苏尚书的府邸,同时被身披金甲的禁军查抄。
不仅有成箱的黄金珠宝、珍奇字画被一一抬出,还有宁远伯府那位端庄柔弱的千金小姐一袭寻常衣裙,红肿着双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伯府……
就在百姓们唏嘘世事变化无常时,又听闻另一劲爆消息。
前些日子被传成妖女误国的明珠郡主,真实身份竟是大长公主李华仪和定远将军府二郎云羡的遗孤!而洪武帝已正式下诏,宣告了姜晚的真实身份,改姜姓为云,封为昭和公主。
并为其跟忠勇侯府世子裴晏川赐婚,择吉日完婚。
一时间,伯府和尚书府同时抄家已算不得大事,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的都与昭和公主相关——
“大长公主殿下难道不是死在匈奴的内乱里了吗?这……咋还跟云家二郎扯上关系了啊?!”
“嗐!这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原本这大长公主殿下就是跟那云家二郎有婚约的,只是为着咱们京城百姓啊才去匈奴和亲啊!”
“那这昭和公主……怕不是大长公主当年没死?被云家二郎救走了?”
“唉,议论这些个有啥用?!大长公主是咱们京城百姓的恩人。现在恩人有后了,咱们也该高兴啊!”
“……”
因此昭和公主的声望,极其之好。
与此同时,定远将军府正堂。
云晚一袭菡萏色蹄花云锦广袖长裙,向坐在主位上的云在野郑重行礼,“孙女云晚,给祖父请安,祖父福寿安康,松柏长青。”
云在野老泪纵横,“好,好……”
这声祖父,他等了太久。
但是值得。
云晚起身,向着坐在左侧首尾的云鹤福了一礼,“侄女云晚,给大伯请安。”
云鹤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她,“丫头赶紧起来,别累着。”
云晚弯唇一笑,“谢谢大伯。”
又转头看向立在一旁,满脸写着不自在的云无恙,甜甜一笑,“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云无恙惊得快要跳起来,“行行行,知,知道了……”
直到洪武帝下诏,他才终于搞清楚,为啥爹那么惯着这个小丫头!
原来竟是二叔的闺女。
想到往日自已跟她总是不对付,云无恙一时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那个……你放心,以后有哥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半点……哎!爹你为啥又打我!”
云无恙捂着生疼的脑壳,一脸莫名其妙。
云鹤瞪他,“臭小子!那个什么那个?晚儿是你亲妹妹!”
云无恙无语。
自已不过说错两个字,就又挨揍!
不公平!
云在野挥手让众人都坐好,满面慈爱地看向云晚,“晚儿,祖父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今日总算寻得你认祖归宗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想到惨死的父母,云晚眼眶发红,“祖父莫要伤心,以后晚儿陪在您身边,连着父亲那一份一起孝顺您。”
云在野心下熨贴极了,对这个小孙女是打从心眼里的宠爱。
云鹤也感动。
他这个儿子啊,孝顺是孝顺,到底不如女儿贴心。
如此想着,又瞪了云无恙一眼。
云无恙:……
喂喂喂。
什么都不做也要被瞪吗?
自从恢复真正身份,云晚出入皇宫的次数更多了,不仅时常被太后留宿慈宁宫,更是常常与洪武帝和太后一起用膳。
往日跟云晚相处得不太愉快的人,纷纷悔青了肠子,就比如皇后和上官贵妃。
坤宁宫。
皇后命人将亲手做的糕饼奉上来,向忠勇侯夫人,自已的嫡亲嫂子王氏一笑,“嫂嫂快尝尝,才做好的牛乳酥饼,最是香甜可口。”
王氏吃过,连连称赞,“娘娘宫里的东西,都是好的。”
两人又说笑几句,皇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叹气道:“从前本宫不知晚儿身份,相处中难免有些不必要的误会,此后她既是二郎的媳妇,便也是一家人了,还请嫂嫂从中调和一二……”
王氏觉得她想多了,“那孩子是个爽利大度的,您是晏儿的嫡亲姑母,便也是她的,做小辈的受些委屈也是应当,娘娘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