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听完南荣安的话,端起案上的茶碗,用盖子拨了拨茶叶,轻笑道:“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明日便是阿月娘亲的生辰,她去青岩寺礼佛,定然是为了她阿娘。”
说完,浅喝了一口茶。
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路遇歹人,阿月已是受了惊吓,国丈将过错全都安插在了阿月身上,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
顿了一下,续道,”再说那位送阿月回来的人,要我说无论男女,国丈理应送上大礼,更不应该以此来嫌人家坏了阿月的名声,比起性命,名声算什么东西?”
“至于阿月的身份问题,哀家自有打算。哀家会封她为郡主,国丈之孙再加上郡主的身份,如何都算不上身份卑微,也不会有人再拿她阿爷阿娘说事。”
南荣安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太皇太后啊,阿月实非王爷良配。还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他连着磕了好几个头,他知道若应下此事,必是与先帝为敌!与监国为敌!他何德何能?
南荣家一向明哲保身,才保出了几朝重臣,如今万不可毁在他手中。
太皇太后将茶杯重重置于案上,眼神凌厉地看着趴在地上颤抖着的南荣安,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南荣安突然歪倒在地上,没了声响,太皇太后原本愤怒的表情慢慢变成了不可思议。
她挥了挥手,吩咐人前去查看。
查看的嬷嬷上前攘了攘南荣安,又探其鼻息,禀报:“太皇太后,右相大人似乎昏了过去。”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嗤了一声,冷声道:“将国丈带去厢房,请御医过来瞧瞧。”
嬷嬷叫来几名内侍,将南荣安抬去了厢房,又请来御医把脉,御医言道南荣安是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无大碍,稍事休息就会好。
又为南荣安扎了几针,他才清醒过来。
醒来便挥着手求御医将脸上的银针拔掉,御医边拔边笑,“右相大人竟还有今日这番模样,真是让林某大开眼界。”
南荣安抖着脸,不敢大声说话,“林老,你若敢说出去,小心我参你一本。”
林御医不慌不忙,“我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自砸招牌吗?”
南荣安揉了揉脸,嗤之以鼻。
林御医刚走,太皇太后便命人送来一方玉盒,言道是承安王的贴身玉佩,让他带回去交给南荣月,两家之事就算定下了,过两日她便将受封旨意及赐婚旨意送去南荣府。
南荣安没想到装晕也没能逃得过,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拽着玉盒浑浑噩噩地往宫门口走,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此刻,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头。
南荣安只觉得今日的长安并没有往日的热闹,竟然连吆喝声都少了。
他掀开车帘朝外望了望,依旧车水马龙。
南荣安合上车帘,问道:“夫人,这该如何是好?若阿月真嫁给了王爷,我南荣家往后可不得安宁。”
萧颂沉默了许久,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绽开笑来,“夫君莫急,我先前还为阿月身上莫名出现的印记着急。现下看来,此事未必是坏事。”
南荣安不解,脑中乱得很,有些心浮气躁,“怎么说?”
萧颂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夫君莫非忘了敖青写的那本书了吗?”
南荣安怎么会不记得,当初若非这本书,南荣敖青也不会疯。
萧颂所说的那本书是南荣敖青少时写的,里面牵扯到很多事情,比如先皇即位,南荣家的嫡女为后,还有先皇先后陆续而亡,留下幼子,拜江家大郎君为师,由江家大郎君监国。
还写道他将会生下一女,取名为月。
书尾为其女批了命簿:本是天上人,沦为镜中月,腰缠凤羽花,嫁入显赫家,若无凤羽花,当做王庭妇。
写完这本书,南荣敖青便疯了。
后来,他爹为他安排了一名妻子。
妻子在诞下南荣月后,不小心看到了那本书,看过后,便突然看破红尘,决意出家。
自此,南荣家便视这本书为不祥之物,封存了起来。
后来,书中内容一一应验,南荣家害怕因此书招来祸事,便毁去了这本书。
南荣安沉思后,不解道:“自然记得,那书与当下之事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