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
媚娘一折腾，弄得苏潋晴更疲惫，也没食欲。
回来沐浴过就窝在榻上，随手拿了个话本子，半个时辰过去也没翻页。
见清洛进来，她问，“媚娘走了吗？”
“还没。”清洛有些担心，“她不是有身孕吗？再这么跪下去万一有个什么，平白又给您惹闲话。”
倒也是。
苏潋晴坐起身，“罢了，让厨房熬一碗粥给她。”
“等等，让咱们的人送去，别苏景昭再吃出个什么，害我还得跑官府。”
她如今是越发谨慎了。
于是江晏舟来得时候，看见清洛叮嘱随媚娘一块儿回去的侍女，“小姐亲自熬的粥，看好了，若是过了别人的手，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媚娘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耽误她想翻白眼，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点她名字呢。
打发走媚娘，苏潋晴脸色总算好了些。
“小姐，厨房问现在要不要摆饭？”清洛用一根梅花簪为她挽了发，配着淡紫色长衫，说不出的慵懒雅致。
苏潋晴却问，“江大人今日不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江晏舟，不止清洛愣住了，就连刚到廊下的江晏舟本人也顿了一下，好像一滴露珠点在心口的微妙感。
“奴、奴婢···”清洛答不上来，“奴婢去问问平安。”
结果一开门就见江大人穿着那件暗红色绣竹的氅衣站在门前。
他身量高，发冠几乎要抵着门框了。
氅衣上的狐狸毛雪一样白，衬得他容颜如玉，像开在雪中的一枝梅，有种只可远观的敬畏感。
当然清洛是没那个胆子说首辅大人像花儿，当即笑盈盈道，“奴婢参见首辅大人。”
然后补了句，“小姐等您好久了。”
江晏舟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
苏潋晴没想到他真会来，觉得自己仪容不整，又听清洛这丫头胡说八道，皱眉就要反驳，不想听他淡淡道，“今日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些。”
“你家小姐吃过饭了？”他问清洛，目光却越过她直接落在苏潋晴身上。
屋里灯光偏暖，紫色被笼了一层光晕，看上去极具魅惑。
她穿这个衣裳等自己？
“没有没有！”清洛生怕首辅大人误会，“大人没来，小姐都没有食欲。”
江晏舟眼尾轻扬，“是吗？”
这软绵绵的声音不带什么冷意，一听就知他被哄高兴了。
进了屋，氅衣一解，里头竟还穿着另外那件藏青色宽衫，压襟也配着。
苏潋晴忍不住道，“大人怎么还穿着这件？”
江晏舟看起来倒是随意，“这件穿着舒服。晚上从宫里出来起了风，长宁就拿了氅衣过来。”
苏潋晴借着灯光瞧见他脖颈上汗津津的，“那是下了雪穿的，这会儿穿怕是捂得热。”
“没法子。今年新披风还没做回来，长宁说手边只有你做的这件。”
苏潋晴一听，堂堂首辅大人，换季的衣裳竟然还没准备好？
再一想他那么忙，时常三更半夜还不能睡，府上也没个贴己人照顾。
孤家寡人的感觉，她很清楚。
“那我再给大人多备几件，厚的薄的都准备上。”
江晏舟细细看着她，不动声色，“那就麻烦你了。”
端上来的菜式有一半是他喜欢的，江晏舟决定不计较她刚刚给苏景昭熬的那碗粥了。
“常云川今儿又找你去了？”
苏潋晴就知道瞒不过他，“嗯，把侍郎府姨娘们秋冬的衣裳都给我做了。”
“户部侍郎拿着大周朝的金库钥匙，满朝文武数他肥硕，每件衣裳按市价三倍往上收，不必心疼他。”
江晏舟有股帮她举斧头宰肥肉的劲儿，听得苏潋晴忍俊不禁，“若是被人家发现，告我哄抬市价，我可不想吃官司。”
江晏舟给她夹了一块鱼，眉峰一挑，露出三分威慑，“他敢？”
苏潋晴心上一暖，也给他夹了一筷笋丝。
到底是第一次主动，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撞上江晏舟墨水似的眸子，耳根倏然一红。
等侍女收拾好碗筷，清洛又摆上茶果。
江晏舟仔细问了李小姐的事，摩挲着手指，“阮将军妾室介绍来的？”
“李小姐心比天高，怎么会和一个妾室来往。”
苏潋晴也想不通这事，“周小娘是妾，她就算穿再好看的衣裳，李小姐那样的身份也不应该看上。”
“怪我当时只顾赚钱，若是多想想，兴许就没这麻烦了。”
江晏舟呷了口茶，慢慢靠着椅背，只有在她跟前，他才有完全放松的时候，“她若真与你过不去，什么途径都能找到。”
“我和李小姐并不相识，也没有恩怨。”
“苏瑞也没攀到尚书大人。”
江晏舟慢慢道，“本官倒是知道李小姐和一个人来往甚密。”
“谁？”苏潋晴身子不自觉靠过去。
江晏舟闻到了她身上沐浴后淡淡的澡豆香，不由得身上发热，喉咙也有些紧，“此事你不必担心，待本官查清楚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