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没说不喜欢?”苏潋晴只是略表心意,以为他不会收。
可清洛说江晏舟第一时间就挂到腰间,虽没说喜欢,但怎么也不能算不喜欢吧。
“没有!”清洛斩钉截铁,“大人只吩咐不许小姐熬夜。”
“以后奴婢再听到别人说大人凶残,一定头一个站出来反驳。”
清洛信誓旦旦挺着胸脯,毕竟这些日子江大人对小姐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
可以说苏家人八年做的一切连大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潋晴几不可查蹙了蹙眉,江晏舟那人喜怒不形于色,从未见他对什么事露出积极或者明显开心的表情。
所以,香囊挂在腰间也、说明不了什么。
反而不许自己熬夜···多半是嫌那么晚还让过去送东西,打搅他了。
这一想,她跃动的心才安分下来。
待卸了妆,苏潋晴忍不住又问,“大人今日去宫里,可听说被陛下斥责了吗?”
清洛把这事忘了,此刻被她一提醒恍然捂唇,“奴婢晚些去问问无忌侍卫。”
比起长宁,无忌嘴巴更容易漏风。
苏潋晴点了点头,上了床又道,“别了。在大人的府上打听这些不好,有机会我亲自问大人就是。”
清洛含笑,“奴婢看大人对您好得紧,您总这么紧张,怕什么。”
清洛不知道她和江晏舟有共同目的,才以权臣疼宠臣妻的关系纠缠在一块儿。如今苏家已被逼得走投无路,江晏舟也锁定户部侍郎,事情快要有个结果了。
到那时,她和江晏舟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不是怕。”她轻声反驳道,“他是首辅大人,心里是大周社稷和百姓。而且他和别人不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谨慎些好。”
为她自己,也为了江晏舟。
苏潋晴说这话时忘了隐在暗处的平安,所以当平安把原话告诉江晏舟时,他眉头一动,“本官和别人···哪里不一样?”
此言一出,长宁和平安同时一哽,不知如何回答。
似乎江晏舟也没指望他们回答,把玩着腰间的香囊,淡淡的菊香萦绕指尖,脑海浮现那日抱她回来,苏潋晴紧紧攀着自己肩膀,脑袋缩在怀里,好想把他当成了全部。
这一想,他漆黑的眸子里勾动起忽明忽暗的波澜。
然后抓着长宁为了大半夜,别人疼爱女子都做些什么?
长宁苦闷,他哪知道,他也没媳妇啊!
翌日,苏潋晴刚收拾好,长宁便过来请,“苏小姐,大人请您一块儿用早膳。”
“厨子煲了鱼片粥,大人说刚出锅的时候最嫩。”
苏潋晴插簪子的手一抖,问清洛,“这个时辰大人不是该去上朝?”
清洛算了算,“这也不到休沐的日子。”
苏潋晴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御史台参他,陛下这是罚他了。
禁足思过还是···卸权了?
她一路心不在焉跟着长宁去了正厅,江晏舟穿着一身宽松白衫,发冠也没束,只用一根墨玉簪虚虚挽着墨一般的长发。
越是极简慵懒的装束,越发衬得他五官精致,气质冷冽,犹如一块浑然天成的冰山。
苏潋晴这会儿才明白为何他往日总爱穿深色的衣裳,比起浅色来,更能压得住常年居于高位的压迫。
江晏舟帮她盛好一碗鱼片粥,苏潋晴刚要行礼,他直接冲她招手,“过来坐,趁热喝。”
苏潋晴还是简单行了礼,走近才发现只有一个凳子,且在他旁边。
见她没动作,江晏舟还拍了拍凳子,“坐。”
她只好挨着他坐下。
鱼片滑嫩,鲜香可口,再配上一碟蟹黄酥,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被陛下罚了还有这样的兴致?怕不是故意做出来给她看的。
“好吃吗?”江晏舟见她尝了两口默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苏潋晴在他面前似也藏不住心事,不答反问,“大人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没什么要紧事,告了假。”
完了。
苏潋晴心想。
江晏舟没当回事,给她递来一块蟹黄酥,她喉咙一涩,“是我连累大人了。昨日不该见苏景昭的,直接赶走才对。”
这是她迄今为止唯一后悔的一件事。
江晏舟却道,“本官还没恭喜苏小姐重获自由,怎么你倒后悔了。”
知他是在开玩笑,苏潋晴还是着急解释,“不是后悔。是、是连累大人,我过意不去。”
她眉心紧锁,握勺的手指微微蜷缩,因用力而导致指腹发红。
江晏舟怕勺子硌着她,本该提醒一句,可他直接伸手拍了拍她攥紧的手指,“谁说你连累本官了?”
苏潋晴抬不起头,见他还想瞒着自己,心里愈发愧疚,“还不是连累吗?哪有首辅大人好端端告假的。必是御史台参了您,陛下生气了。”
江晏舟见她鼻尖红红的,都快要哭了,鼻腔带出一声轻笑,“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本官?”
苏潋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涌上心头的一股子难受劲儿突然就被堵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但是,江大人在笑。
很轻很浅,像风拂过水面留下的一点点波纹,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