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寻真走出了房门,便见到了漫山遍野的枫树。
红玉山啊……
也是许久未回来了。
时问遥化名木清霜期间,便是在红玉山上做山主,桑寻真也正是在这里度过了童年至青年的时光。
他八岁那年拜入时问遥门下的时候,从未想过眼前的谪仙人会是他日后的道侣。
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
树林之中,有一人舞剑,深蓝色的衣袍在火红的树林里若隐若现,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他手上的剑却是极为简单的冰蓝色,剑影掠过,似有寒气浮现。
——不是为什么自已的剑会在他手上啊?!
——
时问遥手里的剑名叫霜寒,乃是太初仙帝所铸的九州第一神器,太初仙帝成神后,便将霜寒传给了自已的弟子扶风剑尊,自此,霜寒剑便传给了之后的每一位天道宗宗主。
天道宗的现任宗主,正是他桑寻真。
前任宗主趁现任宗主睡着了,封印了他的真气,把他关到小屋子里,还摸走了他的宗主信物。
放在哪里,这都叫篡权。
大胆狂徒竟敢犯上作乱!必然要关进地牢狠狠责罚!
桑寻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准备从时问遥手上抢夺霜寒剑,但还未近他身边一尺之地,霜寒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耳边的碎发被剑风割断,颈上一阵刺骨冰凉。
桑寻真咳嗽一声,诚恳道:“师尊,弟子知错了。”
时问遥不为所动:“你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对不起师尊。”
剑又近了半分:“我问的是,你如何破解的阵法。”
桑寻真愣了愣。
这么漏洞百出的阵法,还需要破解?
他绞尽脑汁:“先找到阵眼,然后挪开。”
“如何找到的阵眼?”
“……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时问遥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还未开口,桑寻真就感到膝弯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跪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小辈,你好大的胆子,你师尊问话,你竟敢满口搪塞之词。”
时问遥轻声阻拦了那个人:“霜寒前辈,不要太过凶厉。”
……霜寒?
桑寻真回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冷厉男子,不是霜寒剑的剑灵霜寒又是谁。
霜寒剑于天道宗历任宗主手上传承,剑灵霜寒也对每一位宗主承诺过“誓死效忠”。
桑寻真也没指望它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怎么连“效忠”都没有呢。
时问遥是上任宗主,又是他的师尊,两人之间,霜寒更偏向于时问遥一些,桑寻真半点意见都没有,但这种明晃晃的拉偏架,是不是……太过了一点啊?
桑寻真继任宗主虽只有七年时间,但老早就被确认为下任宗主,所以霜寒剑其实已经交给他一百多年了。
这一百多年来,一人一剑相处也算融洽,桑寻真万万没想到霜寒背叛的这么容易。
这一百多年的剑意与滋养,终究是错付了!
桑寻真沉浸在自已被佩剑背叛的痛苦中,一言不发。
霜寒又开始拱火了:“宗主,这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阵法修为,不是修习了魔道,就是被哪个前辈夺舍了……“
桑寻真:“呵呵。”
他被称为九州有史以来第一天才是他的错吗?!
忍住,桑寻真。你是个晚辈,要包容长辈的一时胡闹。你担任宗主不过七年,这位老祖宗可是已经坐镇宗门十万年之久。
……他根本忍不住。
桑寻真“蹭”一下站起来,抬脚就往霜寒身上踹。
霜寒侧身躲过,又伸手指向桑寻真,手指几乎要怼到他的脸上:“宗主,你看他!”
时问遥这才冷冷开口:“行了,都住手。”
时问遥喝止了两人后,伸手往空中一拂,桑寻真出房门时的情形便出现在他眼前。看完之后,他静静看向桑寻真:“你能够将阵法研习至精深,为师很是欣慰。耽误的真气修炼,便暂且不罚了。修习旁的法术,也有助于你找到自已的大道。”
顿了片刻,时问遥又道:“不过,功法是修行之本,也不可落下。为师再给你三个月,你需修行至第二层。那个时候再做不到,为师便真的要罚了。”
说完,便带着霜寒离开了。
——
桑寻真:“……?”
“……阵法研习至精深?”
目前九州大陆能被称一声“仙尊”的顶尖大修共一百一十三人,三年前,这一百多人聚在一起彼此切磋交流了一番。
于修为高深和真气醇厚而言,时问遥第一,桑寻真第三;
于实际战力而言,桑寻真第一,时问遥第二;
于符箓一途,时问遥第一,桑寻真第七;
于剑法一道,桑寻真第一,时问遥第十二;
于炼药水平,时问遥第十五,桑寻真第二十三;
但于阵法上嘛,桑寻真第八十九,时问遥第一百一十三。
第一百一十三名夸第八十九名阵法高深,属实是菜鸡互啄了。
不过桑寻真的八十九名,是他的阵法修为在全九州的仙尊中排八十九名。
时问遥的一百一十三名,是因为九州只有一百一十三名仙尊。
桑寻真算是厉害一点的菜鸡,故而他骄傲地抬了抬头。
参悟了时问遥的第一句话,桑寻真便开始琢磨第二句。
“……修行至第二层……”
是指下一层……?
那时问遥属实是太高看他了。
——
等等。
桑寻真的表情僵在脸上。
时问遥口中的“惊喜”,莫非指的不是和他一起愉快地酱酱酿酿,而是给他一场突击特训?!
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桑寻真抬头仰望天空,泪水夺眶而出。
时问遥,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