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一南一看慕诗槐的眼睛就知道她又想岔了，轻叹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房子里静默到仅剩呼吸声。
偏偏这时候柳桃枝不知怎么的提前回来了，辛星宇也没防备让他闯了进来，栗一南收到辛星宇的通知的时候柳桃枝已经推开门进来了：“我回…卧槽？你们在干什么？”
沉寂的空气被一声惊呼划破，而后又重归于沉寂，这一嗓子没能让气氛活跃起来，倒是让大家都更尴尬了。
“呃…要不我先出去？”柳桃枝试探性地开口，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越走越偏，栗一南只好再叹口气，破罐子破摔了：“行了，都过来吧。”他走到沙发上坐下，“都坐着。”
刑天薇把手里的气球绑好，起身走了过去。老三也沉默着走了过去，柳桃枝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自己好像不该在这时候出现，但是来都来了，时间也不能倒流，便也跟着过去了。
老三坐到了栗一南旁边，刑天薇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柳桃枝想坐刑天薇身边，慕诗槐下意识就想坐在他们对面去，却被刑天薇一把拉了过去，在柳桃枝坐下之前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柳桃枝顿了一下，只好坐到老三旁边去。
“事先声明一下，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对你有一些负面的想法，希望你不要过分理解，也不要怀疑自己。”栗一南率先开口，“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慕诗槐眯了眯眼，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安静中。
“你为什么留下来？”
刑天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为了报恩。”
这个问题慕诗槐倒是很快就回答出来了，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刑天薇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慕诗槐张了张嘴，还是没能继续表达。
“要不还是别逼她了吧。”柳桃枝受不了这种窒息的环境，便开口提议让大家散了，“她之前也做得很好啊。”
老三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而后反应过来有歧义又补充道，“我没有说她做得不好，只是担心她。”
“为什么要担心我？”慕诗槐突然开口道，“担心我什么？”
“因为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刑天薇拍了一下慕诗槐的手背，用了点劲，但是不太疼，“我之前是不是也跟你提过这个问题？”
慕诗槐皱了皱眉：“我不太理解……”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老三道，“我们都知道，人有喜怒哀乐，但是如果表现出来的只有一种情绪，就像一直往一个气球里充气，到最后，气球就会爆掉。”
慕诗槐想了一会儿：“……那就再买一个？”
“哎呀我不想兜圈子了！我就直说了！”刑天薇深吸一口气道，老三赶紧拦着她：“你先冷静一点。”
刑天薇有些暴躁：“你看她这个样子像是听明白了吗？她就是一根筋，你不给她讲到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程度她听不懂的！”老三见她气势如虹，已经拿定了主意，看了看栗一南便没有再说话了。
刑天薇看向慕诗槐，忽然想起眼前的小姑娘只有十九岁，不自觉又放缓了语气：“我们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让你防备心这么重，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不能带着以前的枷锁活在过去啊。”
“你很好，很有能力，智商高又能打，在Q州一战后加入为我们注入了很强的力量。但是你要明白，我们不是要一个工具人，不是用完就丢的。”
“我们都很信任你，让你加入了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你，但是信任是要相互的，慕诗槐，你信任我们吗？”
慕诗槐顿了顿，她很不适应这种三堂会审的氛围，小小声道：“我觉得我们不是这个关系……”刑天薇继续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慕诗槐便继续开口道，“我留下是为了报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我的理解里，我和Z组织应该是一种契约关系，按照蔷薇的说法，我就应该是一个工具人啊……”
“况且我能做的非常有限……”慕诗槐大概理解了刑天薇的意思，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而且她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栗一南直觉慕诗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并没有继续接下去，而是陷入了沉默。他忽然想起来他一直没查到的慕诗槐从前的生活，是不是这就是问题的根源？
“拜托！你觉得自己像一个工具人吗？”刑天薇看她不说话了，便开口道，“给工具人做饭、陪工具人睡觉，请问我们是什么大善人吗？明显不是啊！”
“你们可以把我看作是一个工具人…”慕诗槐话没说完便被刑天薇打断了：“我们、没有、把你看作是一个工具人，我最后重复一遍。”
柳桃枝明白刑天薇这个样子是处于生气边缘了，便伸手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别生气别生气。”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做到把一个每天跟自己同吃同住的大活人看作是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对她熟视无睹呢？”
慕诗槐下意识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口。
可她不是人啊。
栗一南率先察觉到慕诗槐的情绪不太对劲，也是，他们所有人都不了解慕诗槐以前的经历，这次翻车了才迫不得已开始谈话，但是看起来好像又触碰到了她的伤疤。
“如果你愿意的话，能跟我们讲一讲以前的事情吗？什么事都行。”
慕诗槐像是没听到似的，丝毫没有反应。刑天薇眉头都快皱成一朵花了，她倒不是气慕诗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说，整得她心口闷疼。
老三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在这里僵持着也没什么意义，散了吧。”说完便起身上楼了。栗一南琢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便也起身走了。
刑天薇倒是纠结了一会儿，但是她看着慕诗槐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的愣是说不出来，只好轻叹口气让柳桃枝抱着她上楼了。
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满屋子庆祝的东西还没有拆下来，慕诗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里，被衬托得更加凄凉。她的眼神放空，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