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过境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检查，这一次却无比通畅，老三直觉是因为那个人。但即便他们紧赶慢赶，老三也做了很多措施，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栗一南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了。还好直升机停的就是医院顶楼，早早就有人在等着了，都不用老三动手，一停稳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栗一南抬到担架上，一边急救一边推往手术室。
“患者意识不清，呼吸表浅，四肢温度下降，心音低钝，血压进行性降低，现在已经测不到了，脉压16mmHg，皮肤湿冷发花，判断为休克中期症状。”
“建立人工气道，呼吸机辅助通气，建立静脉通路，维持血压。”
“镇静就不打了，防止呼吸和循环抑制。”
“全血补充，维持红细胞压积大于30，手上有的晶体液、血浆代用品都给他打上，维持适当的血液稀释。”
老三跟着他们走，原本他还想着自己消个毒上去帮忙的，等他看清楚在手术室等着的那些人都是谁之后，这个念头立马就被打消了。老三自认醉心医学，不说顶尖，也有上流水准，但是这里面的人，一个个单独拎出来都是跺一脚医学界就能震三震的人物，他贸贸然进去，指不定还帮倒忙。
这时候老三才注意到有个人站在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忙碌。这人穿着最普通的衬衫和休闲西裤，双手背后，戴着眼镜，仔细一看，竟然与栗一南还有几分相似。
理智告诉他这就是栗一南的父亲，但是心里却一万个不相信，这人气息内敛，一股书卷气，沉稳中甚至带着点慈祥？再看看栗一南…父与子之间竟然能够相差这么大的吗？
正在老三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那人开口了：“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按理来说，Z组织刚和泰山打了一仗，他们内部接连倒了三个人，这时候正需要老三和老四去镇压稳定，还有一大堆尾巴等着他们处理，老三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留下来的。
“可以。”
老三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老四的通讯请求，回答道。
“他应该向你们提起过我，但应该不会介绍过我，我叫栗越，很感谢你在关键时刻选择联系我，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栗越领着老三进了休息室，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老三自然没有理由隐瞒，便粗略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栗越的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联络器好几次亮起又被按灭，老三不用看都知道是老四。栗越却看出来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有急事的话请便，我让人送你。”
“那就麻烦您了。”
栗越目送老三离开，然后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眉心。
今天是父亲的忌日，差点也成了儿子的忌日。说不怕吗？心不慌吗？自然是怕的，是慌张的，但是他习惯了表现出平静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导致他和儿子闹掰。
栗越静静地坐着，整个人泡进了回忆的河流里。
***************
柳桃枝不是栗一南的手下，严格来说他都算不上是Z组织的人，自然就没有跟着掺和这次大战，而是一直在照顾刑天薇。老实说，柳桃枝是很信任栗一南的，他言之凿凿说的十拿九稳，他就信了。结果刚把刑天薇送回A区便碰上了回来收拾残局的老三，这才得知栗一南差点挂了。
“现在呢？”
“放心吧，有他老子看着，没问题的。”
“那你就留老四一个人在这里？”柳桃枝皱眉，“你赶到的时候看见尹墨的尸体了吗？”
老三回忆了一下：“没有，只有几个小弟的尸体。”
“那你就不怕他们围剿老四？”柳桃枝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先告诉我一声不行吗？”
老三也反应过来了，又想起老四之前疯狂给发请求，也有些慌了，加快速度赶过去，嘴上却依然倔强：“难道我看着他死吗？”末了又小声道：“那我不是慌了嘛。”
两人火急火燎地飞奔过去，生怕来晚了一步，老四看到喘着粗气的柳桃枝和老三的时候都愣了：“你们…这么急干什么？”
“你这里没异常吗？泰山的人没来？”柳桃枝问道。
老四挠挠头：“我还纳闷呢，老三那趟直升机飞走之后我就赶过去看了，好家伙，总部和五个据点都被炸了，我转了两圈，一个活人都没找着。”
“没情况你干什么一直给我发请求？”老三语气有点冲，老四也急了，“我这不是关心老板什么情况嘛！你又为什么一直不接通？”
“好了。”柳桃枝打断他们，“我分析一下，老三说是莫绮雯反水了，那走密道那堆人里面肯定有尹墨，但是老三又说他没看见尹墨的尸体，那么就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尹墨没死，自己躲起来了，一种是尹墨被人救了，还有一种就是尹墨已经死了，但是尸体被人搬走了…”
柳桃枝越说越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说到最后才想起慕诗槐的存在。是了，她的目标是泰山，如果当时她跟在尹墨身边，那尹墨必死无疑。总部和据点被炸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怎么了？”
老三看他说了一半不说了，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点东西。”柳桃枝如释重负般，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我知道尹墨到哪儿去了，你们不用担心了，泰山已经完完全全被端掉了，你们就安心收拾自己家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柳桃枝转身就走，“你们慢慢收拾吧。”
“你不是来帮忙的吗？”
“我没说过这种话。”
老三眼睁睁看着柳桃枝快步离开，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看见老四呆呆愣愣的，更气了：“你又怎么了？很闲吗现在？”
“莫绮雯…反水？”
老三这才想起来他一直忙着栗一南的事情还没有跟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正想开口，便听他说：“原来他们说你让埋的那个人就是莫绮雯啊！”
“不然呢？还有，不止她，老五也是，被我一枪崩了。”
“怪不得！我们出发前莫绮雯特地跟我说要是十分钟都联系不上老板就马上赶过去！”
“你他妈怎么不早点说！”老三听他说完，气得牙痒痒，踹了他一脚，“这就不觉得这话有问题吗？”
“当时不觉得…”
老三气到失语，只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再看见他了，抬脚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