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在犹豫些什么，柳桃枝立刻开口道：“你快去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果，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我保证找到她就告诉你。”
老三其实没想听的，只是他以为他们至少会往前走两步到有沙发的地方说，没想到他们站在这就把话说完了，他直接听了个遍：“去吧，那地方也不远。”
栗一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头：“麻烦你带路。”
罗翰点点头，转身就走，栗一南回头看了老三和柳桃枝一眼，便跟着走了。
他可以理解罗翰当时为什么骗他说栗越死了，因为这样能更加激起他心中的怒气，从而增加赢面，所以他对罗翰并没有太多责怪。
只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冲击太大了，人的生和死完全是两种情况，不管现在栗越是个什么状态，只要他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就像栗芙当初成为植物人，所有医生都说希望渺茫，但她最后还是醒来了。
车里气压低沉，谁都没有说话。地方确实不远，很快就到了。
刚才栗一南有多急切想过来看一眼，现在站在门口他就有多难迈开步子进去。
罗翰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便停下来回头看他，也不催，就这么站着。
好一会儿，栗一南才吐了口气，慢慢抬步。
看得出来是一间私家医院，这个时候人少得可怜，他们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遇见的病人不是已经没救了的就是重伤快没救了的，无形之中给栗一南加了一点阴影。
“这边。”罗翰轻声将栗一南的思绪拉回。
接近病房的时候栗一南就听见了栗芙的声音，像是在跟人说话，他的步伐顿时又犹豫起来了，但这次罗翰即便察觉到了也没有停下来等他，而是推门而入。
栗一南就听见了栗芙和罗翰说话的声音，然后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深吸口气，抬步走进了病房。
栗芙坐在床边，罗翰站在她身边，林放歌像是在给栗越做检查，纪柔在饮水机前倒水，他一进去，除了栗越以外所有人都看向他，但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栗越。
“老板。”林放歌下意识喊道。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才回过神来，栗芙恳切地望向栗一南：“南南…”
栗一南的眼神定格在栗越身上好一会儿，而后才转向栗芙：“姑姑，我来了。”说着就往栗芙那边走去，栗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以为栗芙会抱着他哭一场的，但是栗芙却反过来伸手缓缓按他的背安慰他：“没事的，至少他还活着，之前他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他了。”
栗一南的眼泪差点就没忍住，好在林放歌及时开口：“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我只是说有可能会终生瘫痪，没说一定啊……”
“他现在情况如何？”栗一南问道。
林放歌低头看了看栗越：“总体来说不太好，伤口感染了，加上失血过多，本来这个年纪他的身体机能就不是很好了，这么一折腾下来想恢复很难了。”
“不过这是对别人来说的，对我来说还是有不小的把握让他恢复的，现在在尝试多种治疗方案看效果，但如果一个月内没有好转，那瘫痪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栗一南点了点头：“嗯。辛苦了。”
“辛苦了。”栗芙也跟着道，转头又看向纪柔，“还有柔柔也是，这段时间都是她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纪柔端着两杯水过来，一杯水给栗一南，一杯水给栗芙：“我应该的。”
林放歌也赶紧道：“对对，我应该的。”说着跳下板凳，抬头对着栗一南晃了晃手上的本子，“还有几项数据我要去更新一下…”
栗一南接过水杯道：“去吧。”
林放歌低了低头，然后迅速闪了出去，像是不好意思似的。
纪柔笑着打趣道：“跑这么快，小林该不会是第一次被你夸奖吧？”
栗一南倒是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也谢谢你。”
罗翰自栗一南进来之后就一句话没说，此刻栗一南面朝他，他便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就要走。栗芙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这就要走吗？留下来一起吃了个饭吧。”
罗翰摆了摆手，栗一南就跟他道了个别，目送他离开。
“又不是以后不来了，下次吧。”栗一南看着栗芙道。
栗芙只好点头，又见纪柔躲在一边笑得灿烂，便问道：“柔柔在干什么呢？”
纪柔立刻收起手机，像是被人抓包了什么似的：“没什么。”
栗一南倒是猜到了：“看来邢鸿祯已经跟你报过平安了，我就不多说了。”
纪柔的脸就红了。
栗芙也笑了。
“去吧，打电话去，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想说了。”栗一南摆摆手，纪柔小小地笑了一下，而后便小步走了出去。
那步伐，明明是很急切的，但却像是被他们盯着不好意思大跨步似的，硬是逼出了小碎步，看得栗芙又是忍俊不禁。
寒暄的话说完了，栗一南就随手扯了张椅子坐在栗芙旁边，一一回答栗芙的问题。
两人这一说就不知道时间去了，直到困意笼上心头栗芙才想起来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好家伙，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
“都这么晚了！”栗芙眼睛微瞪，看向栗一南，她还记得一开始栗一南过来的时候隐约透露出他没吃晚饭来着，“南南饿坏了吧？”说着就起身去找食物。
“没事姑姑，我不是很饿，你坐着吧。”栗一南站起来拉住她，然后把她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见你们都还好，我就放心了。”
栗芙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好，那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末了又补充一句，“记得吃饭。”
“明白。”栗一南终于笑了一下，最后又抱了抱栗芙，朝一边的纪柔点了点头，这才抬步离开。
出了医院，外面已经繁星满天，明月半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