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皆被黎度阐述的崇高目标深深震撼。但白若水似乎很气愤,趁扭住他的两个学生分神,猛然挣脱束缚。他一个箭步夺过班主任手中的话筒吼道:“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学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班主任黑着脸夺回话筒,在全校师生诧异的眼神中骂骂咧咧地拽着白若水离开了会场。黎度下台后,旁边的教职工代表王老师满脸无奈地做出一副头痛的样子。
他告诉黎度,白若水是研究基地所长白相举的儿子。来这所学校之前白相举已经事先打过招呼,说他的儿子可能会有些叛逆。军训时他们格外关注过白若水,白若水表现得极其安分,没想到今天做了这种出格的事。
黎度倒是很好奇白若水为什么对驱魔人敌意这么大,王老师叹气道:“他哪里是对驱魔人敌意大?他是对他那个当所长的爹敌意大!”
原来研究基地被告一案的驱魔人,是与白若水有着深厚情谊的发小。这位发小生前对驱魔人有着无限热忱与憧憬,他期望在未来的某日,自已能够声名远扬,成为众人敬仰的英雄豪杰。
然而研究基地的妥协,使得发小的遗体被其父母带走。在白若水的眼中,研究基地的所谓的“出于人情”退让,其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他无法接受曾经那个充满热血与抱负的发小,生前以自已的力量守护世间安宁,离世之后却因为研究基地的这一妥协,一生的价值与意义被无情地抹杀掉了。
自那以后,白若水似乎换了一个人,处处与白相举作对。他利用人们对魔物化的恐惧,四处劝那些有驱魔资质的人远离驱魔的道路。在他的描述里,驱魔人不过是被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们压榨的可怜虫,他们终其一生拼搏奋战,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感激。一旦在与魔物的激战中不幸丧生,尸体只能留在他乡,无法魂归故里,随着时光流逝,渐渐被世人遗忘,仿佛他们于这世间从未存在过。
白若水的行为已经对社会造成了严重危害。当地警方介入调查,因其未满16岁暂不予刑事处罚,但也会记录其行为造成的后果,以便为后续可能的教育矫正措施提供依据。
白相举在知晓儿子白若水的一系列极端行为后感到痛心疾首,他主动找到白若水,重心长地说道:“若水,我知道你对小风(那位驱魔人)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你要知道我们的无奈,他的父母执意要将他带走,老人家们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们,我们难道能视而不见吗?你现如今的所作所为是完全错误的,已经对社会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白若水对于父亲的苦口婆心根本无动于衷。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根本不愿与父亲有眼神的交汇。
白相举见儿子这般态度,心中焦急万分,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他表情凝重,声音低沉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若水,如果你真的一心想要为你的发小报仇,那你就冲着我来。”
“但你必须清楚,你如今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的底线。一旦被判处刑事处罚,到时候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名誉,你拿什么去为小风讨回公道?你只会在监狱里度过大好年华,所有关于为他声张正义的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白若水听到父亲的这番狠话,身体微微一震,但仍倔强地抿着嘴唇,没有回应,可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所以在得知白若水要前往衡川市一中就读高中时,白相举特意联系了校方,要他们帮忙多注意白若水的言行,多引导他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没曾想到开学典礼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黎度听完若有所思。他想起吴夜曾告诉他,研究基地的人似乎对他格外关注,已经多次查询他报告和数据。也许正是因为研究基地对自已表现出的这种不寻常的兴趣,才致使白若水将矛头专门对准了自已。
白若水被学校处以了闭门思过的处罚,任何人不得探视。而在接下来的新生驱魔人资质测试中,由于开学典礼上黎度慷慨激昂的肺腑之言,今年选择加入驱魔人的新生数量相较于去年,竟整整多出了一倍! 这些朝气蓬勃的新面孔,将作为一股崭新且充满活力的力量,为这个危险的世界注入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希望。
新加入驱魔人行列的新生们,在教导员的悉心指导下,开启了他们的基础训练之旅。高二高三届的驱魔人们则迎来了与从起始地集训归来的 9 位驱魔人的交流指导机会。兰程熠思路清晰,他每讲解一个要点,队员们便能迅速心领神会。反观黎度这边,由于他的表达能力远远不及他的学习能力,他带领的队员总是一头雾水,学习进度远远落在其他队伍后面。
黎度带领的队员是高三届,其中有那么几个学长,自恃入学时间早,资历较深,平日里就颇为自负。而黎度作为后起之秀,在驱魔领域中迅速崭露头角,其光芒难免盖过了他们,这早已让这几位学长心生妒意。
如今为了集体荣誉屈尊于黎度的带领之下学习,本就心有不甘,再加上黎度在教学过程中,总是无法清晰准确地传达自已的意图,不仅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训练成绩还比其他队伍低,气得他们当场指着黎度的鼻子骂了起来:“黎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你这水平,还敢来教我们?简直是误人子弟!”
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训练场,黎度内心自责不已。从前他对着文理大放厥词,认为人与人之间只要沟通就能相互理解。如今似乎正如江心语所说,横亘在人与人之间的东西太多,就连基础的表达能力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坐在训练场草地上暗自伤神,思考着今后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时,白若水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身后幽幽问道:“学长,你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