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沉浸在自已的训练计划里，对白若水的蛊惑不为所动。白若水见黎度毫无反应，也不气恼，他缓缓走到黎度身旁躺下，目光迷离地望向蓝天。
秋日的天空如一块澄澈的蓝宝石，空灵悠远，几缕薄云悠悠地飘荡着，像是被随意挥洒的轻烟。白若水眼神深邃，似乎藏着无尽的思绪，他微微启唇，用清冷的声音幽幽问道：“学长，你为什么会成为驱魔人呢？”
“那么，你驱魔人有什么看法呢？”黎度没有回答他，如果白若水依旧秉持着从前那套对驱魔人的洗脑说辞，企图以此来对抗他的父亲，那么回答这种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白若水笑了笑道：“驱魔人，天选之人，神圣高洁，正气凛然，披肝沥胆，扶正祛邪，英勇无畏，大公无私，舍已为人。”
黎度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白若水会说出一些偏激或片面的话语，却未料到竟是这般诚挚的称赞。
不过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与他感情深厚的发小本身就是驱魔人，他要对抗的是他的父亲，自然不会对驱魔人有恶意抹黑之举。
不过白若水很快就换了副嘴脸，他像在黎度耳边低语的恶魔一般，佯装为他感到忿忿不平道：“驱魔人实在值得我们敬重，只是这世上有太多愚昧之人，全然不懂得感恩戴德。就拿那几位学长来说吧，你毫无保留地将自已所习所得、所悟所感倾囊相告，他们居然也只是视作理所当然，今日居然还对你恶语相向，指责猜忌。同是作为驱魔人的一员尚不懂得体谅对方，普通人又怎么会对你们心怀感激之情呢？”
黎度了然于心。他神态自若，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今天的事是我的责任。况且我不需要任何人感激，我只遵循自已内心的声音，去做我内心真正所想做的事情便足矣。”
白若水又继续蛊惑道：“驱魔人们出生入从邪恶的魔物手中拯救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这样的奉献难道不应该换来应有的感激与尊重吗？你作为其中一员，轻易地忽视这份价值，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将你们的奉献视为理所当然！”
黎度摇了摇头道：“我只需贯彻心中的正义。信念不灭，光明就永远有机会驱散黑暗。”
白若水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凝聚，他坐起身来奇怪地看向黎度：“学长，你真是正得发邪，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能魔物化吗？”
黎度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白若水话中的深意，眉头紧锁，警惕开口道：“你希望我魔物化？”
白若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反问道：“不是学长希望自已魔物化吗？”
黎度只觉一股寒意如冰冷的蛇一般，顺着脊梁悄然爬上心头。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自已一直隐藏的秘密被无情揭开，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白若水却像是一位掌握着所有底牌的棋手，悠然自得地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从平阳市大老远来到衡川市是为了什么呢？”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父亲的房间里有着你每次和魔物战斗的报告和心理状态分析。上面的分析写着，从起始地回来后，你的战斗方式就发生了改变。”
“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从最强驱魔人那里习得的技巧导致，不错，也许这其中超过 90%是从那里学来的技巧，但剩下的那些则是从魔物身上习到的。”白若水的语速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黎度的心中炸响。
“为了避免被他人察觉你的战斗方式与所传授的方式存在差异，你佯装表达不清，故意惹怒学长他们。一个洞察力敏锐、逻辑能力强的人，怎么会在表达上出现失误呢？你觉得只有这样校方就不会让你继续作为指导员传授经验，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在偷偷模仿魔物的战斗方式了。”
黎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白若水，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魔物的战斗方式人类怎么可能学会，你太看得起我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表明，学习魔物的战斗方式就会魔物化吧？”
白若水轻轻挑眉：“如果是别人可能做不到，如果是学长，那你一定能做到。”
黎度一时竟无言以对。
白若水伸了个懒腰又继续躺下：“我也不知道学长为什么要学习那种奇怪的战斗方式。我父亲的报告分析里提出，你可能是因为同伴江心语的失常而想要自毁，我却不认同这种说法。”
“以学长敏锐的直觉，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也不一定。”白若水惬意地闭上双眼，享秋风拂过脸颊，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我在开学典礼上故意询问你，你陈词慷慨，丝毫不像一个想要自毁的人。如果说当时是因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你不得不这么做，那么刚刚我引导你去责怪学长他们，你却不为所动，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黎川诧异道：“你不是因为和你父亲的争执才故意对我发难的吗？”
“二者并不影响。”白若水缓缓睁开双眼，“他希望我在你身边时时监测你的状态，不论我以何种方式接近你。对于我来说，破坏一切是最直接、最符合我行事风格的做法了。”
黎度沉默了许久，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道：“白若水，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若水将手伸向天空：“我不需要得到什么，我对真相和救赎毫无兴趣。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帮助你魔物化。”
“我知道学长现在不信任我，我当然也不会将我的底牌全部亮出来。”白若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屑，胸有成竹说道：“不过我相信，学长如果想明白了一定会来找我。这段时间就让我们先好好相处，相互了解了解对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