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荒郊野岭处,一张草席被人大力从驴车上踹了下来。
几名家丁模样的人紧接着跳下车,扯开草席边缘露出了两道凄惨狼狈的身影。
不知是谁忽然骂骂咧咧地出声说道。
“深更半夜的,真是晦气,还要来这个连道鬼影都没有的地方解决这两个麻烦。”
另一名身形矮点的男子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别光顾着抱怨了,赶紧地将人处理了。”
随即对着身旁的人指使道:“这两个人还没有咽气呢,快点挖坑,直接活埋算了。咱几个也好尽快回去休息。”
听他这话,其他几人均是赞同的点点头。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十分利索的挖好了坑,随后直接一脚把人踢到了坑里。
然后极其敷衍地盖完了土,一群人便迫不及待地朝城内方向赶车。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后的下一秒,有道黑影就从他们头顶的树上跳了下来
此人黑衣蒙面,只能依稀辨清是个男子。
身手异常敏捷,三两下就将刚被盖住的土堆挖开。
眨眼间方才那两人就被他给带了出来。
之后便是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与此同时,几个时辰前,容府大突然被人在外面敲响。
守门的小厮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忙慌的打开门。
看见是个小厮打扮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意识不清的回道。
“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来吧。府中的主子都已经歇息了。”
谁料对方压根就没有任何打消念头的意思,反倒是略带焦急的开口道。
“能不能替我给容公子通报下,就说我家公子有要事寻他。对了,忘了说了,我家公子姓景。”
小厮听到这话,赶忙定睛一看,立马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与自家公子私交甚密的那位景公子身边的小厮嘛。
思及此处,他当即不敢再有所怠慢,急匆匆地朝容府内奔去。
这要是让自家公子知道了,恐怕自已是少不了责罚的。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京墨就见到容祈年和空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容祈年眉间尽是担忧之色,京墨在这如此紧急的时刻。
脑中竟然不合时宜的浮现出种想法:“容公子真是把自家公子放在了心尖上。”
但是很快他就将刚升起的念头甩了出去,只听容祈年紧张急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了,是不是雁白出了什么事情?你别愣着呀,快带我去找他。”
京墨一刻也让不敢耽误地说道:“没有,公子他没事。容公子,别着急,公子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闻言,容祈年的心总算放回到了原处。
然后京墨就将景雁白吩咐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容祈年。
容祈年听后,也是二话不说就备马带着京墨和空青朝西市的方向而去。
很快,云州城郊的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里就出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只是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
几人进屋后,率先看到的就是身着黑衣的闻缇,他对着容祈年行了个礼,随即眼神就朝屋中某个角落示意。
容祈年一行人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角落里赫然躺着的就是锦姨娘和她那个表哥半死不活的身影。
不等容祈年开口,随同的妇人就朝两人走去,容祈年也跟着走到近旁,细细打量。
见到妇人查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主动开口询问道。
“青姨,人怎么样了,还能救嘛?”
青姨微微颔首,但还是不忘回怼道:“都跟你说了,我不会救人,只会研究毒药。
不过也算是这两人运气好,他们中的毒药我恰好有解药,还来得及救。
就是可惜这女子肚中的孩子了,以后她也只怕再难有孕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淡了几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极快的被她隐藏了起来。
容祈年原本有些严肃的脸色顿时变得轻松起来,用散漫的语调回道。
“青姨,那我也找不到旁人呀,而且我家雁白早就料到这两人会是中毒,我就只能劳烦青姨你了。”
正在给两人喂解药的青姨动作一顿。
然后利落的做完手头上的事,就来到了容祈年面前,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道。
“你家?雁白?清淮你小子,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对劲呀。
你老实对青姨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女子了?”
但随后她又皱起眉头不解地嘀咕道:“不对呀,雁白?这也不像个女子名讳呀。”
根本就不等她想明白,容祈年直截了当地替她解答了疑惑。
只见他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得意洋洋地说道。
“别猜了,青姨,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好了,雁白是个男子,也是我的心上人。”
这可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劈的青姨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罕见出现了一丝丝皲裂的神情。
只不过她毕竟是见识过世事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道。
“看样子清淮喜欢的紧呀,那青姨就不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改天能带给我看看就行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能镇住你。”
容祈年眉眼间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也就让青姨更觉好奇了。
只是就在这时两人躺着的角落处猛然间传来了动静。
容祈年和青姨的目光同时投了过去,锦姨娘和她那个表哥陆续醒了过来。
他们用迷蒙的双眼呆呆地观察着四周。在见到容祈年他们的身影后,他们皆是吃了一惊。
半晌后,最终还是锦姨娘先开口问道。
“你们是?我这是在何处?”
容祈年曲起手指轻敲了下京墨,京墨一滞,在对上容祈年的目光,霎时间福至心灵,主动上前搭话道。
“不知你们可能够认得出我是谁?”
锦姨娘他们仔细端详了京墨片刻。
倏忽间,锦姨娘灵光一闪,像是骤然想到了些什么,她用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嗓音说道。
“我好像在景府见过你,你不就是跟在景家唯一的那个嫡子身边的小厮?”
然后她不等京墨回答,又充满纳闷的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此,京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们二人重复了一遍,在里面故意加重了景雁白的作用。
乍一听闻,锦姨娘他们虽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随即就是对着京墨等人千恩万谢地说道。
“诸位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呀。”
说着话,他们就跪在地上准备磕头感谢,但是锦姨娘却被青姨给扶住了。她朝着锦姨娘道。
“你孩子刚没,就别跪了,小心身子。”
此言更是让锦姨娘心中既感动又痛恨,感动于对方的关怀,痛恨于景家让自已失去了孩子。
容祈年见青姨这般作为,便知她是看透了自已的心思,主动开口言语道。
“你要是想报恩,就把这份救命之恩记在景公子一人身上即可。若是没有他,我们断然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们。”
锦姨娘连忙应声道:“是,那是自然,以后景公子只要有吩咐,我们定会在所不辞。”
这时青姨在一旁补充道:“日后你二人只能隐姓埋名,我会为你们提供新的住处,你们可愿意?”
锦姨娘两人自是毫无疑义的应承了下来。青姨望向容祈年,容祈年扬了扬眉说道。
“青姨随意安排就好,我想我家雁白了,就先走了。”
说完就带着京墨和空青离开了,留下青姨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骂道。
“这性子还真是,半点不带避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