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阿念就到了新镜做学徒。对外说是实习生，因为还在要在学校上课，因此就每周来三个下午。
到的那天全新镜的人都轰动了。
顾晟走在前面，阿念跟在身后东张西望。顾晟带着她穿越了整个工作间，一边还给她介绍着公司详情。
新镜分部就在顾氏集团总部的楼下，第十五层，其总部设在沿海龙城。当初在燕京设立分部的时候，章怀瑾就说过，一客不烦二主。如今看起来当初的决定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最起码阿念不用来回跑很长的路。
顾晟并没有告诉新镜主管阿念的身份，新镜第二大股东的妹妹。于是大家都很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集团总裁亲自送她上岗？
阿念自动忽略了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在顾晟的引荐下，见到了新镜的CEO陈远道。很快陈远道就从震惊中恢复如常，为了掩饰自已刚才的失态，赶紧清清嗓子，道：“章小姐，您这就随我来吧，我给你介绍咱们公司最牛的技术老师。”
阿念好奇，在见到他口中推崇备至的大牛之后，不禁瞪大了双眼。只见办公室里桌子后面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肥胖青年，此时正在大口地吃着泡面。在见到顾晟跟陈远道后，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带着嘴里的面晃晃荡荡地滴着汁水，溅了他前胸衣襟一片。
阿念回过头来，满脸不情愿地看着顾晟。后者忍着笑，道：“你不是想学逆天的技术吗？这个就是你最理想的老师，保罗。”
阿念看着眼前的情形，叹口气，上前一鞠躬，道：“保罗老师好！”
保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就是他的新徒弟？早知道今天早上应该洗个澡理个发换身行头再上班的。
他幽怨地看向陈远道，口里却连忙客气道：“别客气！别叫我老师，叫保罗吧？啊？今后互相帮助，共同成长。”
阿念终于憋不住笑，有点开心，这个师傅看起来还挺接地气的，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顾晟见她笑了，终于放心。随即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有点理解章家那三个哥哥的感受。确实，刚才这小丫头不笑的时候，自已的心情都不好了。总想着做点什么哄哄她开心才好。
这么一想，他拿起手机，给章怀瑾发了一条信息：你妹已经安顿好。
那边秒回：你妹。
顾晟“啧”了一声，引得几个人都转头看他。顾晟微笑，冲着阿念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中午我请你吃饭。”
阿念道：“嗯。”
顾晟气笑了，还挺拽。
等回到自已的办公室，看见孙秀雅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对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急忙转身，笑着站起身，道：“你回来了？”
顾晟微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两个人无话，孙秀雅看着他，幽幽地道：“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确定想好了？”
顾晟也看着她，缓和却郑重地道：“嗯，我觉得咱们还是做朋友会比较好。爷爷那边我已经汇报完了，如果你父母那边需要我当面解释，我一定去。”
“你想过我的感受了吗？还是就因为我上次喝多了不检点抱着别人了？让你没面子了？”渐渐地孙秀雅情绪开始激动。
顾晟看着她，问道：“你认为我是这么想的吗？之前你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孙秀雅红了眼眶，道：“原来你还派人监视我。”
“秀雅，我没有，上一次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不觉得咱们之间的相处有问题吗？”
“我没有！有什么问题？你跟我的性格都是成熟理智的，自然不像平常情侣之间那样经常吵架拌嘴争风吃醋闹分手。以我的年纪我的教养也做不出来！”
顾晟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平静地道：“关于分手的原因，上一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很抱歉，让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现在停止，对你也是解脱。免得你时常要出去换换心情。”
顾晟说完这句话，孙秀雅的脸忽然就红了。她心虚地看向顾晟，后者也平静地望向她。她确定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但是不确定他究竟了解掌握了多少。
“你什么意思？”最后她色厉内荏地问。
“你知道的。”顾晟显然不愿意多说。最近几年来，他越发地提不起兴趣，也知道自已冷落了她。也许是出于身体需要，也许是出于情感需要，孙秀雅逐渐地沉迷于夜店，沉迷于小鲜肉的追捧跟随。
至于玩得过界与否，顾晟懒得追究。就如同他现在懒得再同她掰扯谁更占理一样。或许从未开始，或许早就结束。总之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普通朋友还疏远，还怎么提结婚，怎么相处后半生？
孙秀雅流着眼泪，笑了，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贯的清俊秀雅，就连上次说分手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的语速。这些年的相伴相随，都是假的不成？
她不甘心！
外面已经把她看作了顾少夫人，连带着许多人上赶着巴结她，她享受着这个名头给她带来的荣誉，金钱跟诸多实惠。如今她又怎么能放得下？
“你一点也不留恋咱们之间的感情？”
“秀雅，你是我的亲人，将来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心竭力地帮你。但是感情这件事，你能不能理智点？为了面子耗费咱们的下半生，实在不值得。”
孙秀雅点头，再次泪流满面。上一次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最后顾晟还是转身离去。今天她不死心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结果还是一样。
眼前的男人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
顾晟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不是没有恻隐之心。毕竟从小陪伴这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尽管后来她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有些照片还被人拿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但是他也有责任。这几年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欲望，根本硬不起来。
于是他帮她擦屁股，帮她遮掩，跟她维持表面的关系。
可是他现在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这样让人窒息的生活终有一天会淹没了他。他也知道这样做很难，不说别的，舆论方面他是打算独自承担的，而孙家上下因此对他产生的怨恨反扑将来会到什么程度，他还没有估算出来。
最终，他长叹一声，伸手递过纸巾盒，道：“别哭了，外面好多人看着呢。”
孙秀雅听他这么一说，更来劲了，哭声渐渐放大，引得覃秘书打开门，想看看是否需要帮忙？被顾晟挥挥手赶走了。
顾晟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立交桥。桥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如同人生。也许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方向，也许下一个岔道口就会各奔东西。
也许在下一个路口就会遇到另外的人生呢？
孙秀雅始终没有等来顾晟的怜惜与安慰的拥抱，等了很久，她哭得有点乏了，拿起包迅速地逃离了他的办公室。
顾晟长叹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桌子上还残留着她的泪痕，眉头微皱，按铃让覃秘书进来清理。
中午的时候，阿念正在跟着保罗学习代码，手机的震动吸引了她。
顾晟：下来？我在大厅等你。
阿念：好。五分钟。
保罗见状，问道：“总裁？”
“嗯。要不要我给你带点？”
“也行。我不吃辣。其他都行。”
阿念点头，迅速穿好羽绒外套，抓起背包，走了出去。办公间里还有少半的同事没有走，见到她出来，都抬头看。阿念点头，轻快地上了电梯。
顾晟等了一会儿，见阿念几乎是跑着来到了他面前。今天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是淡蓝色高领宽松的羊毛连衣裙。一双米白色高筒羊皮靴，衬得中间露出的大腿皮肤干净清透。
一张清水脸，大大的眼睛在浓密卷曲的睫毛下活泼地眨动，鼻尖精致，嘴唇小巧。逆光下看得清脸上细小的绒毛。
顾晟想告诉她，别轻易地在工作环境下笑，唇边的两颗酒窝实在诱人。这样下去，恐怕她身边的男性都会无心工作。
甚至他有点后悔，答应了章怀瑾。这个从小就被称作港岛小公主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恐怕会影响到公司将来一段时间的业绩的。
阿念不知道他想什么，轻快地问道：“你请我吃什么，大叔？”
顾晟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计较，走在前面。
大厦东面有一家很好吃的虾仁云吞面，做得很地道，用做工作餐很是合适。听怀瑾说这个妹妹吃东西很是挑剔，但是有关于海鲜，一向来者不拒。
春节过后，燕京的天气仍然寒冷。尤其夹杂着雾霾。阿念的呼吸道有点痒，忍不住咳了几声。顾晟回头，看见她用小手捂着口鼻，微微皱眉。
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也吹红了她的脸颊。鼻尖小手都冻得通红。
顾晟心里就是一疼。忍不住停住脚步，站在风来的方向，给她挡风。
阿念抬眼看他，顾不上说谢谢。眼睛里都是寒风吹的眼泪。
太冷了。北方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好在餐馆并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餐厅里的人很多，幸亏顾晟提前定了雅间。服务员贴心地倒来了热水，阿念急忙抱在手上。
顾晟埋头看着菜单，上一次请她吃饭的记忆还有，了解她大概的喜好，不多时便点好了。
阿念抬头，忽然对上了服务员羡慕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没弄懂吃一顿饭有什么好羡慕的。转头看向对面的顾晟，衣着华贵，面容俊逸清冷，忽然就有点明白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融洽，阿念的心智方面的成熟出乎顾晟的意料，没有问什么白痴的问题，交谈起来很顺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