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的手机是不是落在了车上?”
阿念问道,小脸因为走的急有点红。
顾晟扬起了手,小张这才注意到他手中一直把玩的东西。
阿念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拿,顾晟任由她。白皙稚嫩的指尖划过他的手掌心,有些痒,顾晟默不作声地蜷起了手。他眼睑低垂,说了声“走吧。”
阿念一句“再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辆奔驰已经融入在夜色中,好像要迅速逃离一样,搞得她跟肖可面面相觑。
林慧慧的粉丝见面会就安排在尊凰酒店的会议厅,酒店方考虑到粉丝的数量众多,特意空出了一部电梯,专供这次见面会的人员使用。更是采用了分流的办法,最大程度地保持原来酒店的活动不受影响。
阿念跟肖可早上七点左右就到了会议厅,在仔细观察了场地,熟悉了周边环境之后,又跟四海安保的另外两名同事一起,同酒店这次协助安保的同行们,商讨了流程安排,以及应对突发事件时候的措施。
尽管大家准备的很充分,可是当嘈杂纷乱出现的时候,现场还是一片狼藉。
事情的起因是几个粉丝情绪激动,突破了酒店的安保,从各个方向冲上台来。其他的粉丝见状,有的也跟着往台上冲,有的想保护偶像,有的想浑水摸鱼。人群中发出刺耳的尖叫,一时间怒骂声,尖叫声震耳欲聋,像要穿破酒店的房顶。
林慧慧显然被吓傻了,站在舞台中央挪不开步子,周围的保安纷纷上前把她护在中间。可是随着上来捣乱的粉丝越来越多,明显的保安不够用了。
阿念一转头的功夫,一个中年男子从后面扑了上来,一只手搂住林慧慧的脖颈,一只手便向她的胸部抓去。今天林慧慧为了回馈粉丝,也是下了血本。穿了一件低胸的小礼服裙,更加衬托出身姿婀娜。那个中年男子眼中兴奋异常,明显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舞台四周都是摄像机,这要是被拍到,恐怕林慧慧会颜面尽失。
阿念眼中喷火,手下不再留情。她双手捉住那个男子的咸猪手用力向上一抬,随即一旋转,眨眼间就把它反剪在男子身后。那个男人吃痛大叫,另一只手也脱离了林慧慧的脖颈。阿念趁机向右侧用力一拉,趁着男子身子倾斜的一刹那,右脚高高抬起,冲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上一脚。
那个男子犹如炮弹一般直飞出去,撞到了后台的柱子,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是懵懵的,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也难怪,这一手干脆利落,电光火石之间,窘境便解除了。
林慧慧惊魂未定,阿念拉住她的手迅速走向后台。肖可这时候也脱出身,同其他助理一起,护着林慧慧冲出人群。
剩下的安保人员冲进场内,维持秩序。主持人控场能力极强,慌乱之后,继续用平稳的话语,安抚着台下的粉丝们。骚动渐渐平息。
化妆室内林慧慧左手夹着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出道这么久,如此混乱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想到那个身后的男人,更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让人恶心。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让他得了逞,还不知道会让人怎么诟病她。
想到此她转头对阿念道:“今天谢谢你,你做得很好。我会让助理跟你主管说,给你涨工资。”说罢示意助理给阿念发红包。
阿念点头,没说什么。红包什么的倒在其次,她有点担心那个男人会倒打一耙,给四海安保带来麻烦。
果然,阿念的担心是对的,那个男人不依不饶的,甚至还报了警。最后还是林慧慧跟安保公司的主管一起到警局,提供了现场视频后,才让那个男人住了口。不追究他就不错了。
见面会之后,林慧慧有几天空档,安保人员也就放假了。阿念给谭江华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接。
“阿念,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嘶哑。
“大哥,我想回江州了。”
“好啊。不过我现在不在江州,跟你大嫂出来散散心。你跟肖可订好票,告诉我,我派人接你。”
阿念听到对方的背景中有海浪声,风声,通话也断断续续,不禁问:“大哥,你现在在哪里呢?”
“一个小岛,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大嫂选的地方。风景还不错,要不你跟肖可来这里找我们?”
阿念心中念头急转,犹豫了一下,道:“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阿念挂了电话。不知怎么的,她隐隐感觉出不太对头,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她却说不出来。想了想,她出门找肖可。
肖可不在房间,打他电话也没人接。阿念怏怏地回了房间,本来想等着肖可,不承想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拿起手机,看见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她起身洗漱后正想打回去,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
“喂?”
“阿念。醒了?”章怀瑾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我在酒店大堂,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阿念想了想,道:“我下去。”
对着镜子她打量了一下自已,脂粉不施,清水脸。身穿淡绿色长袖体恤,米白色休闲裤,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清水脸,很像个高中生的打扮。想了想,她又戴上一顶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
章怀瑾看着对面的小女孩走过来,心中泛起阵阵柔情。那个自襁褓的时候就被他呵护在怀里,娇养着的小精灵,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失踪的三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让如今的她也知道躲闪,回避,泯于众人了。
“大哥。”
章怀瑾点点头,带着她来到酒店餐厅,“没吃饭呢吧?”
阿念点点头,道:“大哥,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吃不介意吧?”
章怀瑾微笑:“小阿念知道照顾人了。不介意。”
阿念给肖可打电话,这一次接了。声音有些迷糊,看样子还没睡醒,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下来。
待肖可见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不争气地泛起一股酸楚。那个见过一面的,听说是阿念大哥的人正微笑着卷起袖口,给对面的阿念剥着螃蟹壳。蟹汁溅到了身上那件熨烫得极为妥帖的灰色亚麻衬衫上,他也不在意。
阿念笑得开心舒展,可爱乖巧,身上发着光,是肖可从未见过的模样。两个人看到他的到来,一起转过脸来,那神情竟然颇为相似。
“大哥,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肖可。”阿念笑着给两个人引荐。
“大哥。”肖可低头打着招呼。
“快坐。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点了一些。”章怀瑾示意侍应生拿过菜单,道:“你看看再点些什么?”
肖可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什么芝士焗龙虾,辣炒深海蟹,蒜蓉小夏贝,红烧小骨排,还有几样叫不出的小菜,满满一桌子。都是阿念最爱吃的菜,他心中明白,于是也笑着道:“大哥,您别客气,我就吃这些,挺好。”
“还是点,点你爱吃的。”章怀瑾坚持,“这些都是阿念的,不是不让你吃哈。”
阿念笑了起来,道:“大哥,肖可没有忌口的,不过他是肉食动物!”
谭怀瑾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好!点肉肉!”
肖可微笑着看着两个人有爱互动,心中却有些荒凉。这个大哥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教养良好的样子,阿念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不像自已这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野孩子。
尽管很久没见,但是看得出兄妹两个感情深厚,章怀瑾更是不时地拿出阿念小时候出糗 的事情来说,调节着气氛,同时也似乎在告知:这是我的妹妹,不是哪个安保公司的阿念。
这一顿饭吃得心累,肖可笑得脸有些僵硬,于是借口去洗手间,躲了出去。他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出酒店大门,在前面一处观景台上坐了下来。深秋的青石板有些凉,他浑然不觉。
这世界上,缘起则聚,缘灭则分,不管你愿不愿意,谁也无法阻挡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每个人生来运势不同,人生道路也千差万别,也只有在交会的时候,才会在彼此的生命中短暂的停留,留下难以忘却的美好印象。
此时的肖可并不懂,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跟阿念的世界完全不同,察觉到了因为道路不同而即将面临的分别。
喷泉涌出晶莹的水花,被四周的霓虹灯照射成五彩缤纷的彩钻。一些水雾随风飘洒在肖可的脸上,他也毫不在意。
一千多个日子,他习惯了跟在阿念的身后,看着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慢慢长成懂事内敛,勤于学习又有些叛逆的少女。她喜欢欺负他,有时候也喜欢拽着他四处走,有时候家里阿姨做饭不好吃,她也会偷偷地拉着他去吃路边摊。
渐渐地阿念长大了,份外的漂亮,引来许多好的坏的男性,以至于经常性的阿念在前面拼命的跑,肖可在后面一边挨打一边拼命的追。鼻青脸肿都是小事,最严重的一次,有个男人直接一刀刺在了他的背上,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才好。
也是那一次,大哥把阿念骂的极狠,渐渐地阿念越来越少出门,渐渐地阿念开始喜欢上深夜飙车,渐渐地阿念越发地沉默寡言……
阿念,阿念,阿念,这几年都是阿念。
肖可把头埋进自已的臂弯,热泪滑下脸颊。他想大哥了,他想:要是阿念不要我了,也只有大哥那里还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