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幼崽在高高的蛋糕山面前看了许久,就像小奶狗被抽疯铲屎官丢了一截比自已还大的大棒骨一样,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究竟是他吃蛋糕,还是蛋糕吃他啊?
最终小家伙还是没有拿。
二哥以为是幼崽拿不到,还贴心地将他抱起来。
看着二哥那期待的目光,幼崽勉为其难地拿了一个。
二哥的眉梢一下就挑了起来。
于是幼崽又拿了一个。
二哥没说话。
幼崽再拿……
二哥都快气笑了:“你看我的脸色干嘛,你要多少拿多少!”
最后幼崽拿了四个,因为手小了拿不住,还是二哥帮忙拿的。
二哥心想,不如让他直接帮幼崽全推回去算了。
可是多了的小蛋糕幼崽死活不肯要,要给旁边的执事,佣人们。
二哥见状也不强求,他问幼崽,还想不想去逛城堡玩,可幼崽却像怀揣了一百万的暴发户,拖着二哥就紧张地回家去了。
这是幼崽第一次正式召集家里的所有人,爸爸和大哥都慌里慌张的往家赶,像是快赶不上和家里人一起吃饭的可怜家长。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崽就是叫他们回来吃饭的。
他们四人各坐在饭桌的一边,三道高高的人墙中,突然出现了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桌子上方的崽。
此时怪物们和幼崽都不知道有一种叫儿童椅的神奇物品,爸爸想叫幼崽到自已怀里来,但是幼崽为了仪式感,就想要自已单独坐在一边,好吧,最后他站在了椅子上,勉强和爸爸哥哥们一样高了。
崽很有爱的给家人们各分了一个蛋糕,而他自已面前,也有从二哥的副本里新鲜带出来的饭菜和一个小蛋糕。
“爸爸,哥哥,吃蛋糕!”
幼崽跟献宝一样,将自已最喜欢的食物分享给自已最在意的家人们。
顶着幼崽灼热的视线,他的三个家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通通视死如归地将蛋糕倒进了嘴里。
幼崽:“啊啊啊要撕掉包装!”
可是爸爸已经将蛋糕整个吞了下去,连大哥都已经带着托盘咬下去了一大口。
不是,爸爸嘴巴大就不说了,怎么大哥和二哥也是用吞的啊。
大哥也很无奈,如果是吃生鲜血肉的话,他肯定会和食人狂魔一样认真烹饪,优雅地点燃蜡烛铺开餐巾,细细品味其中的美妙,可是这个人类食物……
这跟叫猫吃榴莲有什么区别。
他们做出没刨猫砂埋屎的动作就很不错了。
幼崽看着他们的牙口那么好,不管是小蛋糕还是托盘都吃得嘎嘣脆,心想吃都吃了,就没有再拦了。
幼崽有些期待地看着家人们吃下蛋糕的反应。
爸爸的蛋糕都在胃里转了好几轮了,似乎才发现幼崽那灼灼的视线,有点虚假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只是一点点夸赞而已,就足以让幼崽乐开花。
他觉得自已有照顾到自已的家人诶。
他真厉害。
“爸爸,哥哥,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幼崽这么一问,规矩就已经定下了。
于是三个怪物在吞下小蛋糕之后,就只好默默坐在桌边,看着幼崽慢吞吞拿着勺子吃宝宝辅食。
因为他们吃得太快,得等着幼崽。
三个怪物规规矩矩坐着,一同看着幼崽的样子,居然神奇地露出了一点乖巧的意思。
崽吃得很慢,但没有一只怪会不耐烦。
他们此时就和普通家庭一样,享受着此时家人聚集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等到幼崽都吃饱了,爸爸还习惯性的给幼崽擦擦嘴,将幼崽抱下了椅子。
大哥也跟着站起来,抽掉桌布,一键清理桌子上的垃圾,等着副本刷新新的桌布。
整个家都染上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温馨感。
只有二哥还盯着自已面前的蛋糕包装盒,一动不动。
他本来就厌恶人群,讨厌那些聒噪又只知道趋炎附势的灵魂,但他却又因为生来就体会不到属于人类的情感,只能通过掌控别人来获得凌驾于人心之上的刺激,再把这一切倾吐在自已的画卷上。
他冷眼看着那些人将他奉为上宾,又冷眼看着自已的高楼坍塌。这些人剥离假面,丑陋又狰狞地将他溺死在冰冷的海水里。
从那一天起,海岛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困境,他们永生永世无法逃离此地,只能相互怀疑,相互猜忌,相互猎杀,无人生还。
他则在海里看着他们成千上万遍献祭自已的灵魂。
他从来没有被谁击溃过,但此刻却因为一块小小的蛋糕而被拨动心弦。
幼崽不是因为他是谁,来选择讨好他,就仅仅因为他是他,是幼崽的家人,所以崽就将蛋糕分给了他。
家人,多陌生,多讽刺的词汇。
二哥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笑不出来。
“该死!”
他起身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已淹没进水中,这一次他没有使用技能,只是想要在心乱如麻的时候,让自已反复体会濒死窒息的感觉。
这能让他冷静。
可是就在他沉入水里的时候,一只小手幽幽出现拉住他的后背。
幼崽一直跟着二哥,觉得蘑菇二哥再泡在水里就要泡发了。
二哥望着水面上如同天使一般的幼崽,勾起嘴角,不再犹豫,反手拉住了幼崽,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千缘抱进怀中,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既然是幼崽选择了他,那么他死也不会放手了。
二哥对着幼崽说:
“吞噬掉我吧,把我彻底融入到你的存在里。我们是家人,我是你的哥哥,我们应该流淌着一样的气息,成为和你最亲密的存在……”
“让我和【家】融合吧,你如此爱着我,我也会永远爱你,我们兄弟俩,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二哥说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的胸口慢慢融化变成了深蓝又璀璨的漩涡空洞,糅动着,当视线被蛊惑,与其对视时,灵魂就会被吸进去。
在幼崽快被二哥吞掉融合的时候,一双苍白的手捂住了幼崽的眼睛。
是爸爸来了。
还有大哥。
可是爸爸没有让崽看到他们现在的模样,他只是将幼崽送回了房间,带上门,然后再走向大哥和二哥。
幼崽的安全被威胁,家解除了【禁止杀戮】的规则。
于是小家伙被锁在自已的房间里,听见门外传来类似野兽的嘶吼和哀嚎。
巨大的布满整个房间的苍白手臂如同森林里的参天树木一样,肆意拉扯摧毁着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水流,人偶的肢体与脏器也被击散一地,他们各自为政,扭曲着啃咬着,要把一切都同化成人偶。
幼崽不知道自已家都快被拆了,房间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将那些让幼崽不安的声音也覆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