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笑的随和。
但此刻,御书房内,却弥漫了紧张而诡谲的氛围。
冯公公悄悄睨着李浔,莫名有些紧张,仿佛都不会呼吸了。
靖王是云妃娘娘唯一的孩子。
陛下圣宠云妃,在靖王幼时,便有传闻,陛下有意立七皇子李浔为太子。
后宫这个地方,后妃开始靠着圣宠活着,后期则靠着皇子活着。
他日陛下百年,除了有子嗣封王的妃嫔,以及太子生母和嫡母皇后,剩下后妃的命运,要么陪葬,要么青灯古佛。
这也造就了后宫嫔妃之间,以及皇子们的争斗从未停歇。
而七皇子因着云妃盛宠不衰,自然更是众矢之的。
本良善,兄友弟恭的七皇子,也渐渐地,变得沉默,收敛锋芒。
甚至,为了远离皇宫,13岁便自请随军历练……
可骄子,在任何地方都是光芒万丈。
南沧国邻近北凉国的州郡,时常被侵扰,战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是七皇子,用五年时间,平定北地祸乱。
但也因为征战北地,错过回京举行弱冠礼。
陛下亲自赐字“景安”,册封为“靖王”,八百里加急送到边关。
不仅仅再次让所有人认识到了陛下对七皇子独一无二的宠爱,也更让所有人觉得他的威胁性。
“若不是旨意,儿臣自是没兴趣。”李浔敛去所有情绪,平静说道,“若是旨意……”
承平帝笑着问:“如何?”
李浔直视承平帝,轻叹一声:“父皇把儿臣关入天牢吧,这离秋后正好也不远!”
“……”承平帝没控制住的嘴角抽了抽。
拿过一旁的茶碗,到底还是砸到了李浔的身上。
李浔不动,任由着被砸。
只是,被砸到后,他眉心跳动了下,急忙内力压制了血液流速。
“你是不是觉得朕舍不得杀了你?”承平帝怒不可遏。
李浔垂眸恭顺回答:“父皇是君,儿臣不敢。”
“哼,你不敢?还有你李景安不敢的事?”承平帝砸了茶碗后,许是舒了那口郁气,又变得平静。
“这事就先搁置吧!”
李浔没说话。
一旁静立的冯公公暗暗吁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稍缓落下。
“你母妃说,你近日都不曾去看她?”承平帝此刻就和一个慈父一样。
“等下儿臣就过去。”李浔也变得乖顺。
“嗯,去吧!”承平帝示意。
“儿臣告退。”李浔躬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承平帝看着李浔离开的背影,沉稳锐利的眸子微不可见的轻眯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
靖王府。
沈云浅坐在院子凉亭里吹着风,喝着茶。
海棠和秋禾分侍两侧,夏碧一脸惶然的跪着。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知道错吗?”
良久,沈云浅才慢悠悠开口。
夏碧越发惶恐,一副委屈样子的摇着头,“王妃,奴婢,奴婢不知!”
沈云浅轻笑,“夏碧,你跟了本王妃有几年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从您回沈府开始就跟着,已三年有余了。”夏碧抿着嘴角忍着紧张。
沈云浅在笑,“你在沈府多久?”
夏碧不知道沈云浅问这些都知道的问题干什么,心里惴惴不安:“奴婢八岁被卖入沈府,有十一年了。”
“身为仆从,需谨记什么?”沈云浅再问。
“少言勿探,忠诚纯善。”夏碧越发不安起来。
“少言勿探,忠诚纯善……”沈云浅重复了下,“你可真是一样也没做到。”
“王妃……”夏碧大惊失色。
“也不对,你忠诚是做到了的,只不过,不是对本王妃忠诚。”沈云浅凉凉看着夏碧脸色越发难看,“可你三年前,就跟了本王妃,却念着旧主,不合适吧?!”
夏碧急忙磕头,一脸惊恐慌乱的磕巴说道:“王,王妃……不,不是的……奴婢只对,只对王妃忠心!”
“你对本王妃忠心,就是推本王妃下荷塘,差点儿溺死?”沈云浅突然神色冷厉。
“你对本王妃忠心,就是将本王妃的行踪,想着法子给他人知晓?”
夏碧惊慌失措的摇着头:“不,不……我……奴婢没有!”
“是没有传递消息,还是没有推本王妃下荷塘?”沈云浅声音慢悠悠的,却压迫感十足。
“都没有……王妃明察啊!”夏碧一个劲的磕头,额头被石板磕破了皮渗了血。
“海棠!”沈云浅喊了声。
海棠看向夏碧,“今晨,有人看到你将王妃要回沈府的事情传递了出去。”
夏碧瞪大眼睛,脸色难看。
“本王妃早膳时提及要回沈府……”沈云浅轻笑,只是笑的没有温度,“夏碧,那是本王妃专门说给你听的。”
夏碧一听,身体一软的跪坐在地上,都忘记额头被磕破皮的疼痛。
“原本,昨日掌了嘴,本王妃以为你会警醒自已。”
沈云浅凉薄的看着夏碧。
“可惜,你不长脑子!”
夏碧咬着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急的眼泪‘簌簌’的流着。
“再说说,你为何推本王妃下荷塘?还编造那样一个缘由损坏本王妃声誉?”
沈云浅许是坐累了,起身,在夏碧面前来回缓缓踱步。
“奴婢没有推王妃!”夏碧惊恐的瞪大眼睛,头摇得都和拨浪鼓一样了。
“王妃,奴婢冤枉……”
“冤枉?”沈云浅嗤笑,继续来回踱步着:“你跟着本王妃三年有余,应当知晓本王妃的性子。”
“不管为了任何事情,本王妃都不会用自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沈云浅话落的时候,正好在夏碧面前停了脚步。
夏碧只觉得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带着浓浓的压迫力笼罩她,让她呼吸变得粗短急促。
“你先是推本王妃下荷塘,后又败坏本王妃声誉……”沈云浅美眸陡然一聚,“夏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夏碧再次磕头,哽咽的告饶:“王妃,奴婢真的没有推王妃……王妃明察啊!”
“海棠,掌嘴!”沈云浅冷声说道,“本王妃倒要看看,这个贱婢能嘴硬到几时?!”
“是!”海棠应声就欲上前。
夏碧一想到昨天被打的那么惨,脸敷了药膏虽然消肿,可疼痛和掌印还清晰可见,不由得身体瑟缩了下。
“王妃,奴,奴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