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川环视四周,下了决心:“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去。”
说完低头一看,才见到叶照眠的伤势,已经重到了一种几乎要撒手人寰的地步。
刚才那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是她的回光返照般,说完就流失了最后的生命力。
她奄奄一息的软在他的怀里,用尽全力吐出一句话:“等我出去,定要将那几个杂种大卸八块,淦!”
萧寒川又气又心疼:“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先吧。”
叶照眠丝丝的抽着凉气:“我自己就是医生,还能救不活自己了?”
空间里的医疗器具被她一股脑的拿了出来,她本想给自己医治,可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医者不自医。
她连手都断了,根本无法操作这些东西。
她只能把目光看向萧寒川:“救救我?”
萧寒川冷着脸:“我是吃饱了撑的,才管你的闲事。”
他是真的生气了,叶照眠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可实在也是没力气再嬉皮笑脸。
她简单的给萧寒川说了一下这些器具的用法,便耷拉着脑袋,任由其摆布了。
萧寒川的手不算轻,好在叶照眠有先见之明,给自己用了麻药,不然现在说不准会直接疼死过去。
脸上的伤口处理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领口,目光有些隐晦:“背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叶照眠的大半身子都处于局麻状态,根本动不了,她没想太多:“你看着脱一下衣服吧,别剪了,等会儿没得穿。”
萧寒川沉默着点了点头,解开了她的衣服。
纤细的蜂腰暴露在眼前,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肚兜,此时后腰的系带已经被烧断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萧寒川避开视线,转到她身后,用镊子一个一个夹出深陷血肉之中的单片。
那些伤口触目惊心,流出了大量的血液。
萧寒川的手顿了顿,叶照眠就算打了麻药,也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在瞬间变得轻柔。
她似乎都能看到男人脸上那种隐忍的心疼。
她攒了攒力气,故作轻松的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都是小意思,我早年枪林弹雨里跑,又不是没挨过子弹。”
萧寒川握紧了镊子,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叶照眠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皮实,命大得很,你不用担心我。”
“我是说,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冒险,你现在是跟皇帝作对,要是我们出去了,你还不知道怎么跟皇帝交差。”
“em......谢谢你,真的。”
说实话,当时看到萧寒川义无反顾跟着她跳下来的时候,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萧寒川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我犯贱。”
叶照眠一次次将他往外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贴上去。
真是贱的。
等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萧寒川全身都出了一层汗。
叶照眠浑身都被纱布包扎着,活像是木乃伊。
萧寒川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将她整个囫囵裹住。
叶照眠觉得双眼沉得很,于是跟他打商量:“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萧寒川的脸色变得复杂:“好。”
这样重的伤势,就算是他也要好好修养半个月,才能恢复精神,而他们现在没有面临紧迫的局势,休息一下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叶照眠却是小心试探,似乎他随时会一口回绝似的。
叶照眠昏昏沉沉的陷入黑暗之前,不由得想起了她做军医的那些年。
早先疆外战场争夺领土,她们是挨打的一方,武器落后很多,三战二输,她是军医,奔走在战场上,虽然是在大后方,可每次他们战败的时候,军医也当半个战士用,要帮忙转移战损的战友们。
她受过不少伤,最惨的一次全身断了三四根骨头,还要将担架斜挎在肩膀上,拖着战友转移。
那次,她自己都在昏迷的边缘挣扎,硬是豁出半条命才救下了陆少勋。
那时是半步都不能挺,停下就是拖累战友。
这些往事在脑海重纷纷扰扰,如烟飘散,她渐渐没了意识,只觉得有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将她抱在坏里。
那是绝对的安全感,她心神松弛,毫不设防的晕了过去。
萧寒川靠着巨石,低头就看见叶照眠那恬静的睡颜。
女人呼吸轻浅,现在似乎是麻药过了劲儿,疼痛让她柳眉微蹙眉。
萧寒川看得有些入神。
这个女人明明就在她的怀里,他却觉得她虚无缥缈,很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
嘀嗒。
一滴水渍落在巨石上。
嘀嗒。
嘀嗒。
萧寒川恍然抬眼,一滴雨水滴落在他眼中。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
一场倾盆大雨刹那间就淋了下来。
萧寒川下意识的弓起身子,想要遮住叶照眠。
可雨势凶猛,毫无遮蔽的地方,根本就无法护她周全。
她身上的伤口忌沾生水,萧寒川立刻站起来,横抱着叶照眠,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快速走去。
东郊山脉中,陆少勋上次建设了一个基地。
那里避雨足够了。
然而还没等他跑到地方,两个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萧寒川瞥到不远处有个简陋的山洞,他来不及多想,带着叶照眠躲了进去。
叶照眠似乎是昏迷了,这么大的雨,竟然没有将她浇醒,只是双眉蹙得更紧了,似乎十分痛苦。
萧寒川将她放下后,伸手一探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灼得他心中发慌了起来。
叶照眠高热了。
好在,她昏睡之前,留了消炎药。
萧寒川拿出药片,撬开她的嘴,将药片塞了进去,用一瓶葡萄糖将药片往下送。
可她没有意识,根本不知道吞咽。
萧寒川眸色一沉,仰头灌了一大口葡萄糖,瞬间被齁得直冒鸡皮疙瘩。
他忍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掰着叶照眠嘴,一点一点把糖水送了进去。
唇缝中,糖水溢出不少,顺着叶照眠湿哒哒的脖颈,没入了胸口。
好歹,总算把药给灌了下去。
萧寒川抬起头时,发现自己身上也烫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