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政衙是姜国最权威的机构,医政使发话,无人再敢造次,全场鸦雀无声,全都乖乖的拿着自己的号码排队。
医政使朗声道:“此次考核分三轮,为三晋一制度,每三个考生分得一个病人,胜出者晋级一人,进入下一轮,现在,按照你们所拿的号码牌组队,第一轮的考核时间是一炷香,现在开始!”
叶照眠拿的号码牌是三。
按照规定,她和一、二、号考生为一组。
她们分到的病人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
一炷细香点燃,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凳子前坐下。
一号考生迫不及待的走到老人跟前,殷切的询问:“老人家,你是哪儿不舒服?”
二号考生郑重的拿出笔墨纸砚,伏在桌子上,如临大敌的盯着老人。
叶照眠站在二号旁边,有点好奇二号等会儿会写什么。
老人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着她,有点紧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号考生温柔的鼓励她:“老人家,你不要紧张,你今天来这里,我们就会免费给你治病,你有哪里不舒服,大胆说出来就可以了!”
二号在纸上郑重的写下一行字:第一步,问诊。
他的鼓励起了作用,老人放松了些,随后缓缓开口:“我呀,就是昨儿天晚上下了雨,今天早上出了太阳,天上没什么云,空气也很好,我就想着把家里的被褥都抱出来晒晒,哎哟你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都是阴天,空气潮湿......”
二号的笔尖顿住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
一号忍不住打断她:“老人家,我是问你哪里不舒服?”
老人家被打断说话,有些不高兴了,皱着一张脸道:“我这不是正在说嘛,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一点都没有耐心?你这样怎么做大夫?你是不是看我一个死老太婆,没人给我撑腰,故意欺负我?”
一号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顿,顿时有点委屈了:“老人家,我态度已经很好了!”
“你这态度也叫好?上次我肚子不舒服,去一个大夫那里看,那小伙子的态度才好,还给我添了一壶茶,买了两个包子,对了,你们没有准备包子吗?我现在有点饿了。”
二号的笔尖滴下一滴墨,努力忍住大骂一顿的冲动:“现在我们上那儿给你买包子去?老人家,你是来看病的!”
老人气呼呼的站起来,拄着拐杖就往外走:“你们就是觉得我不花钱,敷衍我是吧?算了,大不了我不看了,我走还不行吗?”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笑声:“完辣!试题要走了,这一组要全军覆没啦!”
一号一听,顿时就急了,“老人家,我们没这个意思,你想回来,我们先把病看完。”
好一顿哄,老人才重新坐了下来,继续说:“我把被子抱出来之后,发现我够不着晾衣杆,然后我就寻思着,拿个板凳应该够得着吧,结果这个时候,隔壁的二狗子过来了......”
一号和二号顿时都要绝望了。
计时香已经燃过了一半,按照老人这个速度,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一轮的考核。
叶照眠在二号纸上空白处点了一下,“从板凳上摔下来了,记吧。”
老人当即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就是从板凳上摔下来了,你这小姑娘真是一点就透。“
在场众人顿时见鬼一样盯着她。
“妈了个巴子的,这一点,点得太委婉了吧?这也能听出这老太婆想说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该不是有读心术吧?”
叶照眠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够了,抓紧问:“老人家摔到哪儿了?”
老人双眼一瞪:“我要是知道我摔倒哪儿了,我来看什么大夫?”
叶照眠正要说话,二号不甘落后,抢过话头问:“你哪儿疼就是摔倒哪儿了。”
老人眯着眼感受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号干脆道:“老人家,我给你诊一下,你要是哪儿疼就说话。”
说着,他便按了按老人的肩膀。
老人:“痛!”
一号问:“是摔到肩膀了吗?”
老人:“好像是吧。”
一号又按了按她的脚。
老人:“痛痛痛!”
二号在纸上写:疑似肩胛骨、腿部,两处骨折。
一号怕漏了什么地方,又按老人胳膊。
老人用拐杖狠狠打了一号一下:“痛啊!你这人怎么毛手毛脚的,下手没个轻重的!”
一号无奈,沉默的又按了按来人的背。
老人:“痛痛痛!”
一号按腰。
老人:“痛痛痛!”
不管按哪儿,老人都喊痛。
一号和二号顿时愁眉不展。
难不成,全身骨头都摔裂了?
看起来不像啊,自己还能走。
有人叹息:“嘿,这老太太挺搞笑的,跟个鹦鹉一样,只会说那几个字,一组也是倒霉,分到这么个硬茬儿。”
一号二号焦灼的看着计时香,叶照眠上前仔细摸了摸老人的胳膊,道:“是胳膊脱臼了。”
说完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抓住老人的胳膊往下一拽,又用力往上一怼。
咔嚓一声脆响。
脱臼的关节已然复位。
转头一看,此时计时香还剩下一半。
二号顿时将笔往桌子上一拍,激动的喊道:“作弊!她肯定是作弊,有人给她透题目了!”
“大放厥词,技不如人就污蔑别人。”医政使拿着名册过来,警告的看了二号一眼,又对叶照眠道:“你说,你是怎么诊断出来的,教教这些人,好叫他们心服口服。”
二号不服气的将笔墨纸砚扫了一地:“大家来评评理,明明这试题不管按哪儿都喊痛,她凭什么一下就知道是胳膊脱臼了?这不是作弊是什么?”
叶照眠翻了个白眼儿:“大哥,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了,这老太太用左手拄着拐进来的,一号按她胳膊的时候,她的反应最激烈,明显是受伤的就是胳膊,如果是骨折的疼痛程度,她早就叫唤起来了,还能东拉西扯这半天?”
一号也觉得不公平:“我按其他的地方,她也喊痛,这是怎么回事?”
叶照眠挺有耐心的:“那是你劲儿使大了,老年人皮肤松,受不住疼,明白了吗小傻瓜?”
这语气中莫名的宠溺,反而让人觉得阴阳怪气,受了奇耻大辱。
“现在服气了吗?”医政使用毛笔在册子上勾去两个人的名字,重重道:“第一轮考的就是问诊,你们连问诊都不能独立完成,还当什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