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兰附和道:“就是说呢,曹金奎有钱有势的,那些个小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有人敢动他亲兄弟?”
唐忠年也是纳闷儿,谁敢对曹家兄弟下毒手?曹金奎肯定会为他亲弟弟报仇。
他把家里的人都找来,就是为了警告他们,“你们几个都听着,咱家和曹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都给我躲远点儿,甭闲着没事儿找事儿。”
唐忠年严厉警告不许参合这件事,也看得出来,他对曹金奎十分忌惮。
唐乐意也在心里头揣测,昨晚上对姓曹的下手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在她踢中曹金旺之后,又把他运回来,还扒光了之后,又给晒到石碾子上去,这种恶作剧到底会是什么人出来的干的?
莫非是——他?
她得先想办法找他对对线,把情况摸清楚。
不过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唐忠年也给她分派了一个活儿干。
老四唐劲杨生了一对儿双胞胎,两个大胖小子,正是六七岁猫狗都嫌的调皮阶段。
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这俩娃。
吃早饭已经耽误过去了,做中饭又太早,王桂兰把孩子交给唐乐意看着。她自己去给大孙子熬点儿粥,大人一顿不吃没啥,可不能饿着宝贝大孙子。
就一顿饭的功夫,王桂兰已经被四叔家的双胞胎闹得头晕脑胀。
唐乐意对他俩提议道:“我带你俩出去玩儿,好不好?”
“哎!好耶!出去玩儿喽!”
王桂兰巴不得耳朵清静清静,把两个小胖墩儿朝唐乐意一推。
不放心又嘱咐了唐乐意两句。
“别跑远啦!别惹祸!他俩要是磕破了一块皮儿,我拿笤帚疙瘩抽你!”
她就当耳旁风刮过去了。
唐乐意一手拉着一个。
唐国强是老大,唐国超是老二。
唐乐意问了好几次他们的名字,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看脸真的分不太清楚谁是谁。
带孩子玩儿的诀窍,可不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她得想个办法让他俩自动跑起来。
唐乐意跟双胞胎提议比赛跑,谁先跑到那颗神树底下,就算谁赢了,谁跑得快,我就给谁买糖吃。
“好嘞!”
唐国强和唐国超异口同声。
唐乐意跟在两只活蹦乱跳小胖墩儿后面,朝着桃叶儿集的舆论交流中心靠近。
大石碾子坐落的一大块平整的晒麦场当中,这也是村民说闲话的阵地。
这块地方除了人多,还有一头黑毛驴子,本职工作就是拉磨。
驴子慢悠悠地转着圈儿,磨盘吱悠悠地碾着黑豆高粱米地瓜干儿,年复一年。
离着老远,就看见那颗传说好几百年的神树,其实是一棵蟠桃果树。
树身被雷劈烧了一半,另一半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剩余地枝干歪着长,树身扭成了歪脖子,树冠上挂着新的旧的长的短的红布。那些都是村里人为了求神树保佑孩子不生病给她披上的红。
老人说她是扛过了天雷,历劫成了地仙,自然有了庇佑一方生灵的法力。于是,凡有生病遭灾必定过来给桃树披红,以求庇佑,度过一劫。
此时,桃树下正围着一群人,喊打喊杀地好不热闹。
“打!打呀!”
“打中了!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边喊边开心大笑。
“哈哈哈!她是疯子!她不知道疼,你看!”
“她又动了!打她!”
唐乐意跑过去,这才看清楚被一群孩子围住的是个疯女人。
她身上破衣烂衫,抱着头缩成一团。孩子扔过去的土坷垃砸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躲,每被砸中一下,身子就哆嗦一下。
熊孩子就是欠教育。
唐乐意沉着脸,走过去吆喝了一声,“不许打人!”
几个胆子大的熊孩子,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珠,瞅了瞅唐乐意。
有人认出了她。
“唐国超的大姐,她是傻子!”
“打她!疯子和傻子一起打!”
这几个熊孩子还真是把唐乐意给气乐了。
唐乐意也不跟他们客气了,伸手从神树上折断一根树枝。
桃树枝在她手里化作一条鞭子。
枝条啪啪啪扫过,熊孩子手背出现一道红痕。
“哇——”
被打痛的熊孩子,一闭眼,直着喉咙眼儿,嗷嗷地哭,紧接着他们几个熟练地躺倒在地上,开启撒泼打滚儿的模式。
啪!
唐乐意手里的桃树枝又甩出一声脆响。
“不许哭!
熊孩子哭声一噎,没了声。
熊孩子们黑豆似的眼珠子瞪得圆溜溜滴,瞅着唐乐意,露出惊恐的小眼神儿。
光打疼了还不够,必须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唐乐意严肃而认真地对他们说:“打在你们手上知道疼了吗?你们打的人,她也是知道疼的。知道手疼,就要知道错了。再让我看见你们打人,手给你们打断!”
熊孩子吓得咧着嘴喊娘,爬起来,没头就跑,“娘啊!娘——”
熊孩子到啥时候都是一个德行。
挨了打就知道哭,就知道个“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没点儿出息。
唐国强和唐国超两个小胖墩儿也被她给震慑住了。
“姐!你打人真厉害,教教我!”唐国强一脸崇拜地抱住她的大腿。
“姐姐!你打人真厉害!教教我!”唐国超有样学样抱住了她另一条腿。
听得唐乐意脸一黑。
姐看你俩也是欠打!
唐乐意走到疯女人跟前,刚一靠近,她又惊恐地缩紧了身体。
“别怕,我不打你。”她语气放温和,把手伸过去。
这个疯女人颤抖着抬起头,露出惊恐的眼神,还把脏得发黑的手指放进嘴里头咬着,从她迷离不定的眼神,看得出神志不太清楚。
唐乐意看着她当即想起书中有一个命运悲惨的疯女人。而她的儿子就是于之野。
她记起来了。
要说起于之野,那是原书中心狠手辣的反派人物。
作者对于之野绝对是后娘,下手那叫一个狠。
前期的于之野就是棵豆芽菜的命,没根没叶儿注定长不大。
谁都可以欺负他,打他,骂他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
然而,他坚强地活下来了。
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