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柔嘉郡主一点儿未曾留留恋的便拂袖要走。
斐然心头一急,便毫无形象的往前跑去,同时大哭大喊起来。
“不要,郡主,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婢子而已啊?怎的能影响到我们两人的婚事呢?”
然,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柔嘉郡主带着自已的婢女和侍卫,来去匆匆。
跟走个过场一般。
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只是,急火攻心的斐然,丝毫没有看出来,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斡旋回来。
便疾步大跑,追了上去。
等他一走,室内便只剩下了盛知春与谢行衍主仆四人。
一个秀美有方的挺直站立,一个运筹决胜的端然坐着。
气氛霎时微妙了起来。
凝霜抿着唇瓣,瞧了瞧已故的映雪,便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
“姑娘,奴婢在外间等您。”
说罢,她还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谢行衍身后的厉风。
后者秒懂。
这才意识到自已还杵在这里不太合适。
便赶紧在谢行衍敲了一下圈椅扶手的时候,溜之大吉。
心中暗道:凝霜啊凝霜,你为何不早些时候提醒我?
那隐在外面的影一要是知晓了,非得笑话死自已不可。
一想到这个,他就愤愤然的咬紧了齿关。
心想,下次自已定然要有眼力劲儿一些,早早的便跟自家主子和盛二姑娘腾出空间来。
*
盛知春敛眸,将冷沉的目光从映雪身上收回,福了福身。
“奴家多谢都督相救之恩。”
谢行衍察觉到了她的举动。
微冷的眸子,斜向地上那死有余辜之人。
溢出喉头的话,染着几分明显的疏离。
“盛二姑娘没必要感谢本都督,这不是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嗯?
他知晓了?
这……
为了自已的演技不般拙劣,她是秉着‘舍不得金子弹,打不着金凤凰’的道理,专门抿了一口那个毒酒的。
当时也的确是药效发作了,只不过……
她尚有一息理智在。
演的再差,也不至于被他那般容易的便瞧出来了吧?
难道是在药效达到顶峰的时候,谢行衍套了自已的话,亦或是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这般一想,盛知春便委屈巴巴的解释起来。
“都督,奴家确实猜想过斐侍读,或者冀尚书,会事先在旨酒中做手脚。但是,奴家没有办法,不得不喝……”
说到这里,她便瞬间红了眼圈。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怯生生瞧向谢行衍,欲说还休。
最终,还是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道。
“幸而,幸而奴家遇见了都督您。那时,便犹如久渴的鱼儿,突逢甘霖;困住的鸟雀,得了自由;山重水复之处,绝处逢生。”
她一字一句的真诚道来,瞧不出半点儿虚假来。
却引得对面圈椅内的男人,频频蹙眉。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快速反省:自已这又是哪里说错了吗?
适才不过是用了稍微夸张了那么一丢丢的比喻说法而已,对方也不用这般反应明显吧?
结果,盛知春刚这么一想完,坐在圈椅里的谢行衍,忽而笑了一声。
“呵~”
盛知春不明所以的抬眸直视。
好巧不巧的便瞧见了谢行衍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灿烂笑容。
她美目圆瞪,更加不能理解了。
谢行衍却在这个时候,赫然站起身来,身形挺直的提步过来。
盛知春下意识的便往后撤去一步。
一步,再一步。
直到她后背抵在漆红的榉木木柱上,退无可退。
望着谢行衍那压迫感十足的身高优势,还有那目不转睛的深邃眼眸,她心头慌得跟麻绳一般。
禁不住扯唇。
“都督,您……”
谁知,话音未落,稍带有婴儿肥的下巴,便被对方虚虚托着。
菲薄的唇瓣,一张一合。
“原来,盛二姑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本都督讨论床笫之事。”
啊?
盛知春惊愕。
他们不是在说床榻上的事情,那是在说什么?
对上她疑惑又迷茫的美眸,谢行衍眼底快速划过了一抹异色。
要不是这里还有一个破坏气氛的死人,他想自已定然忍不住想做一件事了。
喉头情不自禁的微滚了一下。
顿时生出逗弄她的心思。
托在下巴处的指尖,少了一分虚空,更是实打实的与之接触在了一起。
他稍稍俯身,线条好看的双唇,突然间便凑近了些。
“本都督还以为,盛二姑娘是在说有毒香囊的事情呢……”
轰——
盛知春的大脑一秒宕机。
全身上下的血液,近乎是在一瞬间,便径直冲到了脑子里。
令她热血潮涌的同时,尴尬得无以复加。
小脸更是直接红成了猪肝色。
感受到下巴处那带着暖温的触感,鼻息的感官之间,又全然都是谢行衍身上那好闻的杜衡香。
中药后,那朦胧又羞耻的模糊记忆,再次清晰袭来。
近在咫尺的唇瓣,好似重重吻住了自已的双唇。
强势、滚烫,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光是这般猝不及防的想起,便让她呼吸加重,喉头干紧。
声音似也比之先前,更为嘶哑了几分。
“都督、说笑了……奴家,一个小小的教坊娘子,哪里有那般的本事,能预料那么多的情况……”
谢行衍挑着眉,薄唇微牵。
小丫头倒是知晓谦虚谨慎。
不过,仅是一瞬,他便又在心中如是补充了一句:盛二姑娘,你本就生而馥郁,怎能全然掩住锋芒?
便是在这时,盛知春便又徐徐说开了。
“再说,奴家感谢都督,是真心实意的。奴家中了那般厉害的媚药,要是没有都督帮忙解药,恐早就凶多吉少了……”
不料,这话说完,盛知春视线里的眉宇,再次微蹙了起来。
心中不由得疯狂暴躁。
这男人又怎么了?
自已该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恼。
恼人。
真恼人!
谢行衍瞧着她那快要炸毛的娇嗔模样,不由得莞尔笑言。
“哦?盛二姑娘的意思是,本都督一个阉宦之人,还能与你行周公之礼?”
嗯?
盛知春忽的反应过来。
对哈,她怎的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自已中药之后……
想着想着,她便想到了不对劲儿来。
于是乎,红着一张小脸,语气发急的问道。
“那、那都督还亲奴家,将奴家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刚一说完,她便觉着这矫揉造作的质问,怎的有些熟悉?
像极了先前自已听到的某些告状之音。
可,自已的清白都没了。
眼下,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
“还有,我身上的中衣都被换了,若不是、若不是……”
说着说着,她就驼红着脸色,竟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偏偏,这个时候的谢行衍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略微动了下身子,他更加好整以暇的笑看着盛知春,唇角轻掀。
“哦?盛二姑娘想说什么?”
顿了一下,他便在小丫头能滴出血的脸色发红中,继续笑问。
“盛二姑娘是不是想说:若不是本都督碰了你,床榻不会乱、身上不会酸痛、中衣也不会不翼而飞?
这一切,都是本都督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