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轻纱帷帐飘飞的床榻上,交缠着两道身影。
盛知春紧紧抱着一个银色绸缎寝衣的健壮男子,娇喘连连。
男人滚烫的双手,覆在她纤细如柳的腰肢上。
灼热的唇瓣落下来,吻得用力且猛。
盛知春身子窜起一股陌生的热意,全身烧得通红,愈发的想要更多。
她驼红着小脸,不断贴近男人。
关键时刻,投在一旁雕花锦屏上的高大身影,却是忽而停了下来。
“春儿,不悔?”
男人沙哑着嗓音认真叩问。
他粗粝的指节,落在她细嫩滑腻的面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撩着,充满了无尽的调情。
盛知春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她没有直接说话回答,而是扬起纤长的脖颈,将自已殷红的唇瓣印在了那圆润喉结上。
男人的手指明显一顿。
随即,仿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刺激到了一般,双眸骤然发红。
眸子里的情欲多得几欲溢出来。
她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喉头连续不断的滚动了好几下。
低磁的声线,愈发撩人心尖儿。
“乖,这便予你!”
下一瞬,她便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鸳鸯绣被翻红浪,一晌贪欢。
意乱情迷的盛知春累得掀不起眼皮,鬼使神差的想起什么,声若奶猫般呢喃。
“你、是何人?”
谁知,对方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退出与她十指紧扣的手。
带着暖温的指腹,在她掌心里搔搔痒痒的写下一个字来。
秀眉一蹙。
“解?!”
解答、解释、解决、解开、解放,还是误解?
盛知春越发的疑惑不解。
等她想要再仔细询问清楚的时候,这才霍然惊觉,方才与自已欢好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处。
整个闺房内,只留下满室还未彻底消散的旖旎气息。
她心下一急,慌忙大喊。
“你别走!”
“盛知春!你还当真舍不得你的情夫走啊?!”
熟悉的男声,惊得盛知春猛然抬头望过去。
就见头戴顶镂花金座朝冠的斐然,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
盛知春惊诧之余,想起自已竟背着未来夫君做下了此等荒唐事,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锦被。
“斐哥哥,你怎的来了?”
她婉转柔美的嗓音,骤然变得不知所措。
对方一拂衣袂,厌恶的睨着她,嗤然发笑。
“哼!我怎的来了?”
言罢,他一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平素温润如玉的白皙面颊,此刻扭曲到了极致。
“我不来,怎么会看到这出好戏?”
瞧见盛知春雪白脖颈上的暧昧痕迹,斐然脸上挂满了滔天的怒意。
躬身,那张曾经让盛知春心悦的好看脸庞,霎时转为阴冷狠毒的凶煞。
他咬牙切齿的怒骂。
“盛知春,你竟敢在新婚当日给我戴绿帽子?!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下作女人!负了我,我定然要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你不是喜欢无媒苟合吗?那我就让你成为被千人踩万人踏的臭贱/蹄子,从天上月变成地上泥!啊哈哈哈哈……”
他一改往日的风度翩翩和温文尔雅,极其阴森的仰头大笑。
吓得盛知春周身一冷,唇瓣失去了血色的轻颤着。
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人要走,她旋即猛的摇头挽留。
“斐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亦不知为何事情就发展成了此般?”
然,她伸出的纤细手指,却是连对方的一角衣摆都没触碰到。
急得她往前扑去,跌下了床榻。
“斐哥哥,你别走!”
“姑娘?奴婢没走呀?!”
耳旁蓦然响起贴身婢女凝霜的呼喊声,她一瞬惊醒。
霍的一下睁开双眸,霍然瞧见铜镜中的自已,神色急促不已,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白皙隐匿其间。
“姑娘,您莫不是……”梦魇了?
凝霜站在一旁,咬着唇担忧的如是说,却又因着想起今日是大喜的好日子,实在不适合说那般不吉利的言辞。
然,盛知春却莫名其妙的懂了。
稳了稳心神。
她透过铜镜,瞧见自已大妆已然妥帖。
身着纻丝绫罗金绣云霞大红喜服,头戴锦华霞彩金钿凤冠,侧面微曳着云鬓花颜鎏金琉璃步摇。
粉白黛黑,唇施芳泽,舒颜丽色,美得如同天女下凡。
遂,自已适才在大婚妆造中途睡着了?
她这才恍然惊觉,方才的一切竟是梦一场。
还是一个噩梦!
在那个梦里,她居然主动又大胆的与一个陌生男人颠鸾倒凤。
奇怪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未能看清那男子的长相。
对方却唤出了她的名来。
那人到底是谁?
所写的“解”字又作何解释?
盛知春一向睡眠极好,鲜少做梦,此般不合理的梦境还是首次出现。
难不成是近日忙于成婚,她心头太欢喜造成的?
亦或是,昨日母亲给自已讲解那些压箱底的缘故?
明明,她根本就没去瞎想那些男欢女爱什么的……
可诚然是梦,盛知春的内心仍是缓缓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语的羞耻和负罪感。
也难怪梦中的斐然会突然变了脸,说要报复自已。
自已要是他,也接受不了这般的背叛!
不过,只要一想起斐然在梦中那狠戾的模样,盛知春仍旧心惊肉跳的。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父亲屡建奇功,兵权愈大,为了不被帝王忌惮,便接欣然接受落魄伯爵斐家的求娶。
从去年年初,斐家便积极主动的张罗起了婚嫁事宜。
待到她今岁及笄不过两月余,舞象之年的斐然便更是等待不及。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斐家那边一一办得熨帖,只差今日的亲迎了。
盛家准备的一百一十八担嫁妆,除开一些衣衫、锦衾等小物件,其他的都已经提前送到斐家。
在她仅有的几次见面中,他们相敬如宾,尚且算得上合得来。
斐然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脸庞上总是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从未有过任何失态和发狠的一面。
虽是在梦里见着他那般阴狠,倒也真真是吓人。
不过,终究是她在梦里对不住斐然在先,盛知春便主动将脑海里斐然那般阴鹜发狠的吓人样子,快速驱散了去。
她抬起手背,贴了贴仍有些许窘迫发热的面颊。
兀自安慰自已:梦而已,皆是假的!
悄然深呼吸了几下,很快便调整好心绪。
满心欢喜的轻启绛唇。
“凝霜,什么时辰了?”
被唤作凝霜的贴身丫鬟,朝自家姑娘福了福身,浅笑出言。
“回姑娘的话,已过申时三刻。”
也就是说:马上便到吉时酉时了。
盛知春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已的妆容,确认无误后,莞尔一笑。
端的是倾国倾城,美得惊心动魄。
一瞬间,都看呆了凝霜。
盛知春看她眼睛都看直了,不由得失笑。
急忙唤道。
“黄昏将至,快予我却扇!”
“是,姑娘。”
凝霜忙将绣工精美的却扇递过去。
“对了,映雪呢?怎的不见她?”
凝霜拧着细眉摇了摇头。
“那个鬼丫头,又不晓得跑哪里偷懒去了?要是误了吉时,看我怎么收拾她!”
嗔怨,却是有些宠溺的语气。
盛知春失笑不已。
映雪惯常贪玩便算了,今日可是不同。
她稍稍侧头,低浅交代旁的丫鬟。
“去寻寻映雪,一会儿子咱们该出发了。”
说好了,她要带着凝霜和映雪两个贴身丫鬟一同出嫁的。
然,她正准备站起身,门外便忽而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人。
她以为是斐然的人来迎亲了,刚要轻启檀口。
来人却掷出一道惊雷。
“姑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将咱们侯府给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