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奴家……”
盛知春红着一张明艳艳的小脸,急于解释。
更着急的想要俯身去捡来藏起。
另一只温热的大掌,却比她的速度更快。
抢先一步,捡起了那角先生。
而后,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缓慢查看,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做工极佳的艺术品一般。
惹得盛知春发臊的红脸,就没褪下去过热度和颜色。
偏偏,谢行衍还在这时挑着眉头笑问道。
“盛二姑娘,这便是你的诚意?”
嗓音里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有轻微上扬的问话弧度。
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盛知春小手紧张的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反反复复。
却是没敢去看谢行衍的眼睛。
她有些不安的颤了颤乌青鸦羽。
粉唇微张,怯怯发问。
“都督,这是奴家给您的惊喜,喜欢吗?”
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堪堪问出这句话来。
同时仰头,水眸润哒哒的望上去。
两只小手微抖,想要去抱谢行衍的腰身。
然而,她的手臂还未完全伸出去,便被谢行衍给一把紧紧扣住了,随后就将人往床榻上一带。
天旋地转间,盛知春便如收羽的彩蝶般,轻飘飘落在了床榻边儿。
心跳噌的一下便加速得厉害。
这般快的吗?
直接就上榻?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她仍然紧张得不行。
忙吞咽了一口津唾,望向自已身前高大若山的男人。
“都督,待会儿,还请您手下留……”
然,“情”字还未说出口,适才还单手紧扣着她的谢行衍,便无情的直起了身。
冷冷落下一句。
“盛二姑娘,还是好好想想,何为诚意吧?”
言罢,他便在盛知春还未想明白的时候,已然一甩衣袂,大步流星的朝外行去。
转眼,便消失在了春意揽中,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徒留下突兀的角先生,好死不死的刚好掉落在自已的小腹下。
让人羞得不行。
盛知春心神未定的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一把将角先生挥到了一旁。
她颓败的仰躺在秋香色素面锦缎软枕上,望着床榻上方的帷帐帐顶和流苏。
真是搞不清楚。
刚开始都好好的,为什么角先生一出来后,谢行衍便似变了一个人那般。
突然就脸臭、走人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她身上没洗干净,被闻到什么不合适的气味了吗?
她抬起胳臂,左右嗅了嗅。
没问题啊!
反而香香的,让人想要亲近一番。
那是屋子里的‘梅香三绝’搞错了?
也不对呀!
凝霜办事向来熨帖。
再说了,她在卧房里坐了许久,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早就闻出来了。
盛知春思绪百转千回时,视线再次落回到了毛毯上安静躺着的角先生上。
心中暗道:难不成,问题还是出在了这里?
谢行衍是一个宦臣,角先生的出现,无疑就是在提醒他,他不行!!!
故而,自已相当于就是在侮辱他?
想到这个结论,盛知春的呼吸猛然一紧。
对,定然是这般的。
人家都还没开始怎么样自已呢,她就将李嬷嬷说的最后王牌给一个不慎亮出来了。
看似冤屈,实则一点儿都不冤枉。
想通此处的盛知春,不禁拍了拍自已的脑门儿。
“笨!”
怎的便在刚开始就掉出来了嘛……
紧张个甚呀?
大不了最后像赵嬷嬷说的那般,往榻上一躺,便任由对方怎么着自已了。
榻?
盛知春鬼使神差的,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谢行衍会不会看不上,或是并不习惯教坊司的弦丝雕花架子床?
大概率,也有这个可能吧?
说到底,还是自已经验太少,直来直去的,太莽撞了。
她想:明日定然要以谢行衍的喜好为主,见机行事。
只不过,让盛知春没想到的是,下一次,竟然不是明日,而是直接到了除夕夜宴之时。
只因随后的几天,谢行衍都未来教坊司一回。
更遑论再踏入春意揽了。
*
“都督,您为何这般快?”
门口,正站在凝霜对面的厉风,惊讶出声。
只是,刚问完,他突然间便意识到自已好似说错话了。
又瞧见自家都督那张还不错的俊脸,此时端的是又黑又臭,他便赫然紧闭了双唇。
内心疯狂呐喊:影一,快出来保护我!!!
某个在暗处都忍不住瑟瑟发抖的人:“……”
往隐秘里,藏得更深了。
谢行衍眉眼冷冷的扫了凝霜一瞬,便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没有停留的朝前阔步离去。
厉风不明就里的提着稍短的大长腿,紧随其后。
在半道上,他好几次想要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是都不敢问出口。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谢行衍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都督府。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得谢行衍忽而问及他。
“老头子的事,有进展了吗?”
厉风抬头。
便见自家都督正站在红檀木案几旁,手指随意抚着几上的沉香群仙祝寿笔筒。
那是老爷子角勤益的。
他内心微惊,忙不迭拱手启禀道。
“都督,您进入春意揽后,却是传回来了老爷子的事情。属下正打算在您方便的时候,向您禀告。”
“嗯,说。”
弦外音:他现下就方便。
毕竟,没在春意揽耽误太多时间。
厉风垂了垂首,旋即抬头认真道来。
“回都督的话,我们的人发现,老爷子向大理司方向进发了。不过——”
刚说到这里,他便凑巧的咽了一下唾液。
结果,成功收到了谢行衍的一记冰冷眼刀。
上次那不开玩笑的话,‘说话大喘气,就不用喘气了’,立时回荡在耳边。
他立马哽了一下喉头,梗着脖子呛出话来。
“老爷子好似随身带着一个人,据说还是一个女子。”
据说?
“何时都督府的办事能力,成这般了?”
话还未说完,谢行衍忽然大掌一挥,便将案几上的笔筒打翻下去。
巧合的撞在几脚上,发出“哐当”的异响。
“喵~”
直接惊得几步开外漆红木柱后的花狸猫,一奔雪白的爪子,便将墨黑的猫身迸射出去。
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听到那猫叫,厉风顿觉自已小命不保。
那可是都督最爱的花狸猫了。
他立刻屈膝跪在了地上,紧急表态。
“都督,属下和下面的人,立刻便去查清楚。三日,顶多三日,便势必传回准确消息。否则,属下的小命,唯都督是问!”
三日?
那不就是除夕夜宴了吗?
这小子,还真是会挑忌日!
谢行衍鹰隼的深眸里缓缓升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