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林铭再次长叹一声,“谈了这么久,太子殿下一次面都没露过,说……他贵为太子,不应自降身份跟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碰面,有辱南风的国运与气节。”
叶暮婉冷哼,“他自己要往绝路上走,你们无需拦着,也不必同他多说,明日的谈判,我会准时到场,叶大人刚刚升任鸿胪寺少卿,正是需要建功立业,向陛下和几位殿下证明能力的时候,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是,下官明白。”林铭笑道:“下官是叶大人一手带出来的,定不会让叶大人失望,明日的谈判,会争取做到最好,为南风拿到最多的利益,您就请好吧。”
叶暮婉心下满意,看他的目光满是欣赏,林铭是她看好的可造之材,如果说韩大人和姜大人是意外的话,他就是必然,鸿胪寺卿差不多到年龄也该退位了,告老还乡,回家安享晚年,岂不美哉?
“林大人对几位殿下有何见解?”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脑子转过来后,如实道:“下官想不通,陛下为何放着精明能干的三殿下不管不问,却封了大殿下为太子呢?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没有三殿下的辅佐,没有皇后娘娘的铺路,大殿下根本到不了今天这一步,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说完又赶紧捂上了嘴巴,苍天啊,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公然议论储位也就罢了,竟然还……还对陛下的决定产生了质疑,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叶暮婉好笑的看着他的小动作,“在我这不必藏着掖着,有墨影在,闲杂人等靠近不了暖阁半步,况且,我府上本就没有多少人,都在外院当差,就是有人想在我府上安插眼线,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
是哦,一路走来,除了前院人相对多些,后院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偌大的府邸,就这么三三两两的人,能伺候的好吗?
“我喜静,更是习惯了一个人,人多了反而不自在,到了那时候,就很难保证有没有意外发生了。”
林铭决定,回府把所有人都清洗一遍,虽说他区区鸿胪寺少卿在大人物眼里顶多算个小喽啰,甚至可能连个小喽啰都不算,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他今日大大方方进了相府,被人看了去,指不定如何做文章呢。
堂堂右相,在朝中树敌无数,但也有不少人想要拉拢,他是少数有荣幸可以进得相府的人,他自己感觉跟叶大人充其量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在外面人眼中,就不是如此了。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每种可能都从脑海中划过,叶暮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在外奔波了一天,实在是乏累的紧,明日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充实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闲的肉疼,可太忙了,堆积的事情太过繁琐,也头疼的厉害。
跟永宁侯府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现在,就等着韩大人那边传来好消息,就算不能直接把贤妃和四皇子拉下马,也得灭了永宁侯府和安国公府,清了这两个祸害,她的小册子上便又可以多两笔鲜红了。
楚韵那边的调查也进行的如火如荼,只不过都是在暗中,涉及面太广,在完全查清楚之前,还不能引起世人的注意,一国帝王,为求长生不老险些害得自己一条性命,百姓们不会感到同情,反而觉得他活该,昏庸无能,头脑不清醒。
自古以来,得民心难,失民心易,南风帝一点都不想感受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罢朝三日,很多人好奇,到底是什么病能让兢兢业业的陛下直接罢朝呢?
皇宫固若金汤,打听个消息可谓是十分困难,就连各宫嫔妃都没能听到任何的风声,问了专门负责陛下身体的御医,答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母妃,您着急忙慌找儿臣来作甚?儿臣可还在禁足呢。”
来人模样俊美无双,有男子的阳刚之气,又掺杂着女子的阴柔之美,身上穿了件白袍,领口处沾满了口脂印,随着他的靠近,浓重的脂粉气钻入鼻孔,贤妃嫌弃的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这又是跑哪鬼混了!”
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出去,被人轻巧接在手中,握在手心里把玩,拖着两条大长腿窝在了椅子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母妃有话赶紧说,儿臣还要赴约呢。”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容貌跟贤妃很是相像,又叫她一声母妃,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当朝四皇子,贤妃唯一的儿子。
“砚儿,你何时才能让母妃省心啊。”
四皇子听不得她这哀怨口,不耐烦的堵住了耳朵,“儿臣又怎么让母妃操心了?从小到大,您让儿臣做什么,儿臣可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不过是禁足期间太过无聊,溜出去找点乐子罢了,母妃因何生气?”
贤妃叹了口气,“砚儿,你老实告诉母妃,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不该做的?”
“不该做的?”四皇子想了想,问道:“母妃指什么?总要给儿臣个范围,儿臣才能想的起来,就这么无端的凭空想,实在强人所难了。”
贤妃挥退殿内伺候的人,靠近了些轻声道:“老三最近在查什么,你可打听到了?”
“他借了大皇兄的光,早就出来了,儿臣消息闭塞,功夫又不如他,人手也没他多,怎么可能查的出来,母妃太高看儿臣了。”
贤妃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清风观被查封了,一干人等全部下狱,至今未曾出来,也不曾说明他们究竟犯了何罪,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频繁出入清风观,问你,你也不说是去干嘛,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你头上?”
四皇子眼眸微闪,“母妃多虑了,清风观的风景甚美,海棠花也开的甚好,儿臣不过是去赏景赏花的,跟里面的人都没说过几句话,他们入狱,怎么可能跟儿臣有关系?”
“既没关系,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贤妃语气沉了下来,“砚儿,母妃让你把头抬起来,重新回答刚才的问题!”
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砚儿的尤其不能,说了谎或者心虚的时候,瞳孔就会颤动,眼神到处乱瞟,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到正点上,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能明白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