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和长生不老药有关了,接连被三个晚辈下了面子,南风帝也看开了,左右殿上就他们一个人,说的话也不可能传出去,随即释然了,靠在椅背上微微抬抬下巴,示意她说。
叶暮婉瞥了眼又惊、又惧、又怒、又恨的玄诚道人,缓缓开口,“相传在五百年前,当时天下还不似现在这般混乱,所有的百姓只认一个君王,诸侯将相也只认一个帝王,那时,确实有名为长生不老药的药方传出,这个开头,道长听着不熟悉吗?”
玄诚道人双目僵直,一个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他不但熟悉,还熟悉的不得了,因为他手上的那个药方,就是从上面誊抄下来,之后改良的,唯一一本明确记载着长生不老药药方的书,怎么可能不引起他的主意。
可……叶暮小小年纪,怎么会看这种书?总不会是早就做好准备要防着今日之事的发生了吧。
叶暮婉接着道:“长生不老药同样出自一个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臣不记得了,观中有一白胡子老头,十分痴迷于炼制丹药,他知自己时日无多,又不想这么快撒手人寰,暗中琢磨起秘术,很快便有了成果,
他的想法跟道长不谋而合,想要长生不老,却不敢先行试药,不知通过什么法子,搭上了当时同样为寻找长生不老之术而癫狂的国师,那位国师的年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岁。”
三十岁就想着长生不老了,这是得多怕死,贪生怕死之人,往往受尽世人唾弃,果不其然,殿内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变了,不屑又鄙夷。
叶暮婉视若罔闻,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继续说着“国师成了老道的第一位试药者,根据话本上所记载的,国师确实如愿以偿得到了长生,但他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身上溃烂的没有一块好皮,深可见骨,如同吃人的怪物一般,日日以面具覆面,老道见到后,十分的后怕,庆幸最先服用丹药的不是他,又担心国师会事后报复,扔掉了所有的药丸,只带着一只药方,连夜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
“国师呢?当真就长生不老了?”
柳泽问出了所有人都疑惑的事情,这不是听起来不像弄虚作假,偏生又邪乎的让人不敢相信。
叶暮婉莞尔一笑,“他只活了三百年,以绝佳聪慧的头脑辅佐了许多的帝王,见证了多个王朝的覆灭起复,死时都是在皇陵之中。”
“自杀?”
“他杀。”
如此惜命的一个人,为了长久的活下去不惜服用禁药,怎么可能自杀,放炮了,也可能是他活的时间太长,看透了世间的冷暖善恶,自此心灰意冷,决定了却余生。
这个故事确实是她偶然之间看到的,没曾想这么快就用上了,她并不认为这单纯只是一则故事,实际上,她更倾向于纪实,五百年前清风观就已经存在了,逃走的老道便是清风观的道士,玄诚又得到了这样一个药方,不是太巧了吗?
南风帝闭闭眼,“朕知道了,以后再也不碰就是了。”
“玄诚蛊惑人心,意图弑君,实属十恶不赦,必然难逃一死,但臣始终觉得此事不会是他一人所为,他有那个心,却无那个胆,需得仔细审问,切忌掉以轻心。”
南风帝长叹一声,“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放开了去查,不管牵扯到谁,朕绝不留情。”
危害到了他的性命,还指望着他能网开一面?简直做梦!
叶暮婉却不打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她摇摇头,“臣也是受人委托行事,况且,陛下交给臣的差事还有许多悬而未决,实在抽不出身,也没走多余的时间应对了,还请陛下见谅。”
“小师弟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素问适时补上一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好像只要陛下说一句违背她意思的话,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上去了结了他。
南风帝摸摸自己的脖子,轻咳一声,压下短暂的紧张情绪,“爱卿言之有理,太子近来不眠不休的处理着换粮一事,再交给他未免有些为难了,
托爱卿的福,已经掌握了主要线索,人进了牢狱,就不怕他不张嘴,朕的几个儿子都还在府中禁足,就……交给老三吧,他处事稳妥,遇事也不慌张,可堪当大任,交给他朕放心,相信太子也不会有微词。”
“听说两位殿下近来因换粮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吵的不可开交,陛下要不要先问过太子殿下的意思,再决定交给谁呢。”
南风帝冷哼,“朕才是一国之君,他以为当个太子就能对朕的决定指手画脚了?朕当初立了他,就能随时随地废了他!”
命运被旁人拿捏在手中,稍有不慎就碎了,南风帝本就对楚恒当上太子心存不满,种子在心里扎了根,叶暮婉的话就是最好的肥料,让它蹭的一下就长大了。
这种心情不是不能理解,在高位之上坐了这么久了,虽不算多么的贤明,至少也没出大问题,旱涝灾害都是老天爷决定的,他能跟老天爷对抗吗?当然不能,也没这个本事。
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突然之间,满朝文武都上书劝谏,让他早日定下储君,好分担之后事,毕竟他的年龄是真的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南风帝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愿也不肯接受现实而已,总感觉自己还能多活上个几十年,越早的立下储君,越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不能跟满朝文武作对,只能把怒火发泄在亲儿子身上了。
对楚恒,白看不顺眼,要不是有个皇后挡在前面,他连个好脸色都不打算给,这次兄弟阋墙事件,就足以让他直接废了太子。
“师姐,陛下的身体能调理到什么程度?”
素问看了眼上方突然回神,正襟危坐的人,如实道:“完全恢复几乎不可能,我只能说尽力,让他不再忘事还是可以的,精神方面也能恢复一些,虽说吃的时间不长,可药量摆在那,已经伤了底子,在这方面,我也没办法。”
南风帝急了,猛然前倾,问道:“那你师父呢,写信请你师父前来,要多少银子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朕!”
“民女的医术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他老人家来了,说出的话也跟民女无差别,甚至会更让陛下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