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的脸色就跟冬日的雪一样苍白,素问盯着她紧皱的眉头,不客气的一巴掌拍过去,顺着给她捋平。
“夜深了,我去熬些山药粥给你,喝了休息,从现在起,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全都清出去,不然,明日我就要闭门谢客了。”
她才不管什么官场不官场,朝堂不朝堂,她关心的只有叶暮婉的身体,其他人,与她何干?
叶暮婉揉揉眉心,勾唇笑出声,确实也有些饿了,没有出声反驳,在她出去之后,让墨影扶着坐起来,摸索着拆掉头上的发髻,从叱咤风云的叶大人,变回了邻家娇俏的女娃娃叶暮婉。
头皮揪的生疼,刚抬起手准备按按,柳泽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份奏折,不必细想也猜的到是什么。
“这么快就拟好了?”她放下手,拉着被子往上提了提。
“早朝上提了他们就开始琢磨,一天的时间足够了。”柳泽坐在床畔,捏着奏折一角甩了甩,淡笑着说道:“左手这份是他们呈上来的原书,右手是我修改后的。”
叶暮婉接过翻看,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
“礼部不是什么肥差,还经常与后宫的贵人打交道,差事办的好不好都会惹一身的麻烦,他们没有多大的兴趣,我仔细查看过了,大部分都是各家不显眼的庶子。”
他翘起二郎腿,往后靠在床上,满是嘲讽,“说到底还是户部的吸引力大,牛鬼蛇神混了一堆,要么没能力,要么只会吃喝嫖赌,甚至有强抢民女,鱼肉百姓的混帐,京兆府尹是不是瞎了,这种人还让他们逍遥法外,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势能使磨推鬼啊。”
奏折上记载的人叶暮婉有些印象,确实如他所说,鱼龙混杂,参差不齐,放眼过去,全都是京城恶霸,真要让他们进了户部,才叫永无宁日,不翻了天去也得闹个鸡犬不宁。
“把我们的人替上去就是了。”叶暮婉合上奏折放到一边,“我瞧着永宁侯府和安国公也掺了一脚,他们两位都是四皇子的人吧。”
“永宁侯府是四皇子的外家,安国公的大儿媳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两家属姻亲,关系本就不错,四皇子受了伤又被禁了足,也难怪他们会着急,会一个鼻孔出气也不奇怪。”
叶暮婉手指曲起,在两封奏折上点来点去,舔舔干的发白的嘴唇,说的话却跟他们,甚至这件事都完全扯不上关系。
“那对老夫妇差不多该醒了,今夜就让他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随我过去看看,雨越下越大,师兄就在府中住下吧,总不能让你冒着雨来回跑。”
柳泽本来就有这么个打算,否则也不会沐浴更衣了,他眨眨眼,努努下巴道:“怎么处理,不管了?”
叶暮婉深吸一口气,“管不了,我们没有证据,永宁侯府是世袭爵位,虽说没有实权,可还有贤妃和四皇子护着,他们一日不倒,永宁侯府就动不了,安国公府亦是如此,落败了是真,可谁让人家有本事,傍上了永宁侯这棵大树呢。”
柳泽轻啧一声,很是头疼,“照你这么说,我把他们的人换了下去,岂不给自己找麻烦?”
“师兄为官多年,还怕麻烦?”叶暮婉调笑道:“再者,有时不用师兄找,麻烦就自己上门了,跟他们早晚都要对上,早些接触也能早些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将奏折递还,叶暮婉俏皮的眨眨眼,柳泽浑身一抖,紧张的直咽口水,“小师妹,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比较好,这样看着我……怪瘆人的。”
叶暮婉摊手,眼神明显是在说他无趣,靠在枕上歪头道:“兴许明日,就会有答案了。”
柳泽越发头疼了,他怎么觉得现在小师妹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呢,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还没等他开口问,素问就端着山药粥进来,山药的清香掺杂着不算刺鼻的药香,第一件事就是把柳泽挤到一边,面无表情给了他两个字:碍事。
叶暮婉险些没把刚入口的粥喷出来,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顺眼的架势实在是好笑的紧。
山药粥里加了助眠的药材,再配上素问专门调配的安眠香,叶暮婉又睡了个好觉,至少,没再被无穷无尽的噩梦缠身。
翌日一早,素问过来的时候,叶暮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着墨影为她披上披风,柳泽哈欠连天靠在廊柱上,困到脑袋一点一点,他不知道叶暮婉说的早是刚过卯时,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要上朝,连睡个回笼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是准备去哪?”素问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横眉竖眼往那一站,冷冰冰的声音把柳泽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叶暮婉讨好的笑了笑,“师姐放心,你才说过不许我出府,我素来乖巧听话,绝对不会违背师姐的意思,想着这个点起了也没事做,刚好风雨都停了,顺道去看看师兄带回来的老夫妇,他们应该醒了吧。”
“顺道?”素问冷笑,“你要去哪会顺道?”
“外面空气比较新鲜,闻起来也舒服,我想去花园走走,看看花是不是都还好,太阳快要出来了,天边都是亮的,师姐放心,无碍。”
“是不是无碍,我说了算。”素问挡在门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以为不咳了就是好了?药也不用喝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自己身子什么样心里没数吗?本身就比不上普通人,为了逃一碗药四处乱跑,你是直着出去了,再横着回来,我拿什么跟师父交代?”
“这话就过分了啊。”柳泽听不下去了,懒洋洋的说道:“你这不是咒小师妹呢,本来好好的人,被你咒的也不好了,她……”
“闭嘴!”素问冷斥,“我是大夫还是你是?要出门也可以,把药喝了我就放你出去。”
叶暮婉看着明显比以前大了不止一圈的药碗,黑乎乎的药还飘着药渣,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来,捏住鼻子就往嘴里灌,喝第一口就感觉到了涩口的苦味,一天三顿,简直要了她的命。
“墨影……”
墨影早就端着水在旁边候着了,立马递过去给她,不知漱了多少遍才把味道祛除的差不多,她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
“师姐,现在可以过去了吗?师兄还要上早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