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月光昏暗,星光也晦暗不明,好似一切都要睡过去了。
青砖黑瓦上似是飞过去了两个人影儿,转眼又消失无踪,风一般的飘过。
夜里的皇宫似是被什么结界笼罩,显得格外静谧幽静,再加上点点灯火,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天空的星光斑斑映在了地上。
地牢里除却老鼠吱吱声,也算得上安静。
夜千玖的手里握着张字条,是白日里那醉醺醺的中年人塞到她手中的,字条里只写了两个字“等我”。
只看笔触,她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她嘴角漾着笑,细心的将纸条叠好收在了怀中。
“啪,啪,啪…”
稳健的脚步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空旷的地牢里都在回荡着这个声响。
夜千玖警惕的贴着墙面,手摸向了藏在稻草堆下的匕首。
脚步声愈来愈近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钥匙锒铛作响声。
她垂敛着眉眼,细听声响。
“嘘。”
闻言,夜千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闯入眸中的是白天那个醉酒中年人的模样。
“来了?”
她轻声问道。
“我带你离开。”
他也轻轻的回答,手中拿着钥匙轻巧的开了门,身上穿着侍卫的服装。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和夜千玖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就连身高体型也差不多,但其气度和夜漫雪大相径庭。
“她叫青子,是我的死侍。”
中年人的声音一下变得清澈了不少,没了刚才的沉吟感,是夜千玖最为熟悉的声音。
“那她怎么会……郝连澈清,你不会是要?”
夜千玖小声问道,她看向了青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嗯,你也觉得这样很像吧,我的易容技术也没那么容易被识破。”
郝连澈清瞥向青子,青子当即心领神会,很果断的脱掉了侍卫服,露出了里面的雪白长衫。
“换上吧,我带你出去。”
夜千玖看着地上的侍卫服,心里稍稍犹豫了会儿,才拾了起来。
既是郝连澈清的死侍来替她,他自是有他的主意。
她换上了侍卫服,将自己白日穿着的囚服递了过去。
两人互换了衣着后,郝连澈清才满意的笑了笑,拉住夜千玖的手带着她离开。
皇宫外头的风有些凉意,但不及地牢阴冷。
夜千玖与他一同施展着轻功,借着黑夜的遮掩,不过脚尖点地的功夫,就到了皇宫的外围。
郝连澈清不由分说的带她去了一处客栈,他早已在来之前就定好了的。
他定的房间是两间房打通了连在一块的,中间只有一个屏风隔开,可以两人互相照应的同时不睡在一起。
“你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刚一进门,郝连澈清就抵住了门口,细心的看着夜千玖衣着破损的地方,怕她会受伤亦或是其他。
“已经没事了,痊愈的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怕这么些疼。”
她无奈的弯了弯唇角,拍了拍他的手背叫他宽心,“我还没问你呢,怎地今日伪装成这幅模样?”
“这个吗?”
郝连澈清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清秀俊俏的模样。
“是为了救你,纸条递给你是想让你宽心。”
“我自是宽心的,”夜千玖眉眼微蹙,佯装不满道:“你也真是,明知眼下不是个时候,不知道藏好些,还硬是凑上前去,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和你的性命比起来,这些算不了什么。”
郝连澈清揉了揉她的头,怕她再说出什么舍己为人的话,就打了个哈欠,装作很疲惫的模样说道:“今日有些晚了,你也乏了吧,不如先各自洗漱歇息一晚上,有些事情明早再说就好。”
说完,他强行把夜千玖推向了另一边,叫她早些去歇息。
郝连澈清总是这样,关心起夜千玖来一套一套的,换做是自身,却是敷衍了事,不顾忌自己。
夜千玖隔着屏风看向另一边的他,也只能无奈的扬起了嘴角,甜蜜的滋味酝酿在其中。
……
“夜漫雪”斩首的日子在即,百姓们将那儿围得水泄不通,唯有中间高升了个石砌的台子,上面放置着斩首的砍刀。
“夜漫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压上高台,她的脸上到处都是阴森可怖的划痕,如若不提及她的身份,只会让旁人误以为她是哪个蛮荒之地流落来的难民。
“乱贼‘夜漫雪’枉顾皇恩,行刺于圣上……”
刑官宣读着她的条条罪状,每一条都真假掺半,堆垒在一起便成了不可饶恕之过了。
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夜漫雪”趴在斩首台上,动也没动。
读完全部的罪过后,刑官才从小木桶里抽出一个木条,上面写着猩红的“斩”字扔到了地上。
“斩立决!”
铿锵有力的声音宣布了最后的判局,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砍刀,眼睛也不见得眨一下,刀刃朝下狠狠地劈了过去,当即人头点地,还跟轱辘似的转了几圈,最后停在石台子的边缘。
百姓纷纷后退了几步,嘴中倒吸了口冷气,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在后退的人潮中,有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夜千玖和郝连澈清光看完人头落地后,也没有停留过多,离开回了客栈,才能将话说得敞亮些。
“何正争也是说到做到,说是不日斩首倒也真斩首了。”
郝连澈清口中冷笑,眉梢处染了些寒气。
夜千玖倒着盏茶,看着黄绿色的茶液,她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再者说,那斩首之人是谁可尚未确定呢。”
郝连澈清挑了挑眉,眸子里有些惊讶。
他可以凭借着控制死侍的蛊虫来发现死侍是活着还是死了,但他从未和夜千玖说过此事,她是如何知晓台上人不是青子的?
夜千玖吹散了茶液表面的茶叶,呷了口茶,才缓缓说道:“其一,那人容貌尽毁,显然是不愿叫人识破真身,其二,何正争还想夺你手中的物,断不会莽撞行事,直接将我杀害,其三,我这可浑身都是宝,他舍不得,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斩首了事饶过我。”
郝连澈清听着她细数的一二三,不禁莞尔。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两人所猜倒也没错,街头枉死的那人确实不是青子。
而真正的青子早已被何正争狸猫换太子般的扔到了皇宫暗室之中,密谋着其他的计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