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一幕幕让林瞳曦慌了神，就连什么时候回到家都不知道。
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眼眶蓦然泛酸。卧室顶灯没有被打开，房间里此时一片昏暗，窗外是这个不眠的城市夜景里缀连的万家灯火，楼宇高低错落。
她的胸腔里是灵魂找不到出口的闷滞感，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此时像是心脏被扼住，那感觉，沉痛难忍。
林瞳曦背靠沙发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怎么也止不住，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觉得无比的难受和痛苦。
难过，窒息，千百种感觉胡乱地交织。林瞳曦决定要出门透透气。她披着衣服下楼。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走到了哪条路，窄窄的双向道，人不算多，夹道的梧桐树有一人粗，枝叶浓绿，影影绰绰投在墙上，偶尔有风掠过，影子轻曳。路边小道铺了红砖地面，路人很少，此时清白的月光照下来，晨霜似的青白色路灯映照在她身上，好不落寞。
她顿了顿，靠在小道边上的扶手上。蓦地往后一看，看到路边的车以及驾驶座上若隐若现的人影，林瞳曦怔然，眯了眯眼睛。
他们离得很近。
眼前黑色库里南上坐着的人，手臂曲着搭在车窗上，指间夹着香烟，一圈亮黄的火光在黑暗里若隐若现，手臂袖口处金属腕表折射冷冷的冷光。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此时似乎也在凝视着她。
林瞳曦决定无视，她向前继续走。已经走到车尾，觉察身后脚步声，没来得及反应，被捉住手腕，她回头。
粟逸远垂眸，盯着她被自已牵动的手臂，稍一顿施了些力道，将人带进怀里。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干燥烟丝与沉木的香气，稳重广阔，林瞳曦几乎是撞进他的胸膛，连带着心脏一起震颤。成年男人的体型，比她宽阔一圈，手臂在她腰后拢合，严丝合缝镶嵌的意味。
粟逸远低头，伏在她肩侧，压抑克制的声线在颊侧拂起热息，“又哭了？”
此时的他，眸色幽沉。
林瞳曦恍惚，大抵不能相信此时他就在自已眼前。
嘴唇绷成薄仞似的笔直的线, 粟逸远黝黑的眸底翻涌震撼。
“这五年足够你忘记我了？”他哑声问。
“既然已经分开五年了,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林瞳曦无动于衷。
“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打算放弃你……”
“高中不懂事，大学也是四年而已, 不至于用一生怀念。五年了，我早就放下了，希望你也一样……”林瞳曦轻描淡写。
粟逸远闻言，眉头深深皱起，他上下打量着她。
此时内心翻涌，急需被尼古丁平复。
路灯和洒下的月光混乱交织融为一体，冷白色的光分割他的脸颊明明暗暗，此时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像是潭底邃渊，又像是沉闷的水流暗涌。
“非要这样不可吗？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和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放开她，靠在车上，自顾自地说。
林瞳曦愣在原地，陷入沉默。
“我要赌的东西很少失手。”粟逸远一只手搭在车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
末了，又补充一句：“包括感情。”
林瞳曦心底几乎一震。
她扭头看着他被灯光裁出的冷峻分明的面部轮廓。她了解他。这个人傲慢理性、长于计算，骨子里未必不正直。
“你本来拥有一切，不该经历这些。但命运让我们相遇，又再相遇，这是注定的。”
粟逸远单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解释：“虽然这些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但还是......让你经历很多……我们本该更顺利，有我们想要的生活。”
她望向他，一眼迷离。
意料之中的，她还是掉入了他玻璃幕墙里的世界。他的眼睛从来都是迷人深邃的。
林瞳曦心里“咕咚”一声，那属于彼此过去的回忆，时隔五年，仿佛已搁置很久，无人踏足，所有的回忆已被时间的风霜覆盖，久而久之，慢慢结成薄冰，但此时，终于有人来凿破，没错，罪魁祸首终于踏迹这荒凉的回忆之地，而且，他只是在眼前这么一站，那冰面便悄然碎裂，裂痕曲折蜿蜒，回忆放肆，刺痛人心。
那些怀念的，不舍的，不甘的，不敢的，惆怅的、动摇的，此刻都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粟逸远伸出手，又把她拉到怀里。他微微低头，曲着身子，把头埋在她肩上。
林瞳曦任由他。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许久，粟逸远稍错开些，低头将脸颊贴在她发顶，握在她腰后的手掌松开，将身体距离拉开。但是两手还是搭在她腰侧，想了想，又将人拽到自已身前。
林瞳曦来不及反应，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地震了一震，两手抵在他手臂上，怔怔地抬眼。
“能不能不要再拒绝我？”粟逸远声音减弱，似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他放在她腰侧的手又紧了紧，将人往上提，靠到自已身上，然后沉醉地，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下来。
唇上温热，林瞳曦心慌意乱，身子跟着发颤，大约一两秒，她合起眼睛。
觉察到她的配合，粟逸远将扣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
他们真的分开太久太久了。
沉溺，缠绵。这个吻撬开唇舌，变得更深，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不理解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荒废了五年的时间。他们本不应该如此！
他劲瘦有力的手臂箍在林瞳曦身上，几乎要把她融进自已的身体里。林瞳曦被他紧紧抱着，不容拒绝的吻她招架不住，又呼吸不上，脸颊憋得通红，她用力地拍打他的手臂。
他停下吻她。可依然没有放开她。
林瞳曦微脑，总是被他轻而易举拿捏住。五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在僵持中，林瞳曦浑身僵硬得不像话，她不是禁不起他的诱惑，也许是回忆在作祟。也许是根本就无法割舍。也许是从来就没放下过。他于她，就是毒药，也是她的药。
“我……”
林瞳曦刚刚开口就被他用食指抵住了唇。紧接着，粟逸远一矮身就打横抱起了她。
林瞳曦一怔，条件反射慌忙收紧双臂环住他颈项。
这不过是小区楼下。他轻车熟路把她带回了公寓。
林瞳曦紧紧抓住他的衬衫，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的变化迅速，不过是五年而已，他已经比过去成熟太多太多了。
他的熟稔，让她疑惑，是不是这五年里，她也是对别的女人这样。
“竟然在开小差……”他把她放到床上，沉迷地吻着她的唇。
林瞳曦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她的床上！
她早该知道的，她这儿他早就摸透了。他刚刚甚至用他自已的指纹开了她的公寓门。是上次吧，上次他在她这儿一夜。
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她早该知道的。
唇齿相依，粟逸远含住她的唇久久不肯离去，越来越动情。他身上有股烟草味，这几年，他应该是常抽烟的。
地灯昏黄，大灯没开，此时他的眸眼沉郁干练，林瞳曦躺在他身下，粟逸远整个身影笼罩着她。
他停下，看着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这声音，像是鼓励了他，她下颌再次被捏他住，齿关被他撬开。
攻城略池的深吻。
一切都让他痴迷和沉醉。他想把她融进身子里。
吻到最后，两个人脸颊稍稍错开，房间安静，都是他们喘息交错的声音。
粟逸远搭在她腰侧的手，慢慢地向下……
他没有办法控制对她的全部感情。她是他的全部。从来都是。
林瞳曦说时迟那时快，伸出一只手胡乱地抓住他继续往下的手：“家里没有……”
他含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唇齿相依间，他说道：“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准备好了……”
她听见他从裤袋里掏出纸盒撕开的声音，瞳孔地震，他就是蓄谋已久！
她突然想到，上一次，他们没有做安全措施！
第一次让她疼死了，各种情绪交织且缺乏经验，让她忘了吃事后药！
她推着他，两唇厮磨：“我们上一次……”
“你迟早是要嫁给我的……中奖了更好……”
林瞳曦不记得他后来又说了什么，只是一直被他推上一个高峰又一个高峰。
他太了解她了。包括，身体。明明他们已经分开五年了。
一地凌乱，满室激情，等到所有的情欲褪去，林瞳曦蜷缩着身子，望着窗外发呆。
粟逸远不知何时醒了，也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她扯了扯被子，想要起身。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把她捞了回来。
“不许离开我……”
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次的天旋地转，翻天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