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六月初,天气和去年一样,刚过六月,就已骄阳似火,外面的花草在太阳的直射下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可惜花草依旧,人面全非。去年六月,我们还在为自已毕业后去哪里担心,今年六月,大家已各自在天南地北的岗位上奋斗,我和李宗平也顺利通过一年的转正期,成为学校的正式干部,工资从原来的每月不到八十元跳到一百二十多元。
学校的工作稳定而又安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母亲是隔壁街老乡的原因,刘处长特别器重我,常对我说,你好好干,前途无量,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躁动不安,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学校有一个年轻的老师,原来是个中专生,苦读三年,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来到我们学校教书。我受到了启发,我喜欢做老师,我也要考研究生。我把自已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十分支持我的想法,还特意为我借来了全套的考研教材,我每天除了上班,其余的时间全部呆在宿舍学习准备考研。
七月底,一个星期天早上,我正在宿舍埋头学习,邓秀华从外面走进来对我说“玫湘,别学习了,你看看谁来了”
我抬起头,看向门口,发现刘华升风尘仆仆又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我一时没从书本中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刘华升笑着对我说“我昨晚在火车上站了一晚上才来到,你还不赶紧请我进去坐坐?”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让刘华升坐下,邓秀华识趣地走了出去,我原以为我和刘华升的感情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无疾而终,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我想去给刘华升倒杯水,刘华升拉住我,我们互相打量,发现双方都消瘦了不少,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刘华升也紧紧地抱住我,我们之间所有的嫌隙和误会在这一刻全化为乌有。
我和刘华升和好后,感情比以前更好了,刘华升还带来一个好消息,他所在城市有一所华侨大学,华侨大学的财务处徐处长是五年前从我们学校调过去的,知道我们的情况后,愿意帮我们,叫我这个暑假过去面试一下,如果面试没问题,她可以帮忙将我调去华侨大学的财务处工作,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我送走刘华升后,已经没有兴趣考研了,当我父亲得知我要放弃考研时,十分失望,我母亲则阴阳怪气地说“还以为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呢!也不过是个半途而废”
我没有理会父亲的失望和母亲的阴阳怪气,八月初,刚放暑假,我就和易芳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我没有忘记简达的托付,易芳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听说我可以带她去广东找工作,她立刻就答应了。
我和易芳受到刘华升和简达的热烈欢迎,简达对易芳几乎一见钟情,立刻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可惜易芳对瘦弱的简达没有感觉。我们在中江呆了二十几天,我的面试很成功,徐处长答应开学后帮我办理调动,但易芳找工作很不顺,八月底,不得不又和我踏上回家的路,简达十分舍不得易芳离去,拼命挽留易芳留在中江继续找工作,可易芳不喜欢简达纠缠,坚持跟我回家。
我们回来大半个月后,我才找了个机会,支支吾吾地将我和刘华升的事情以及准备调动的事情告诉我父母,听完我简单的讲述,父亲坐在书桌旁,没有出声,我母亲则脸色难看,冷笑一声,质问道“谷玫湘,眼里还有我们父母吗?你谈个对象,我们连面都没见过,你就打算办调动跟他走?果然翅膀硬了,我们管不着了”
我母亲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在理,我也觉得自已做的不妥,连忙辩解道“因为两人是异地恋,关系一直没确定,不敢告诉你们,现在确定了,才敢跟你们讲,如果你跟爸没有问题,我打算叫他尽快过来跟你们见面”
我母亲说“我们有问题,说了管用吗?你的同学,那不就是一个大专生吗?他家里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子妹?”
我说“他父母是矿里的职工,家里四子妹,他排行第二,一个姐姐,两个妹妹”
我刚说完,我母亲就说“谷玫湘,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脑袋被驴踢了吗?学校里那么多研究生本科生你不找,你找一个大专生,还家境一般,子妹多,你图他什么?”
我说“我不图他什么,我就是喜欢他”
我母亲冷笑说“就是喜欢,说得倒轻巧,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留校,我们跟人事处保证你会会好好工作五年的,你现在工作一年多,就要走,我们怎么跟人家交待。再说,前几天,我碰见刘处长,他说学校给财务处一个去厦门大学深造的名额,脱产学习一年,就可以拿到厦门大学的本科文凭,他打算让你去”
我说“不可能,工作满三年,才有机会派出去深造”
我母亲站起身来说“信不信由你,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想调走,你自已去跟人事处说,去跟刘处长说”
我母亲说完,便走了,我看着父亲,父亲说“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跟她计较,不过你调走的事情,确实要慎重,如果你妈说的去厦门大学学习的事情是真,你更不能轻易放弃”
我嘟囔说“她还刀子嘴,豆腐心,我看她就是刀子嘴,刀子心”
我答应父亲工作调动的事情一定会慎重考虑,其实没有父亲的叮嘱,我也会慎重考虑,毕竟去厦门大学深造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邓秀华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我回来了,随口问道“今天是星期天,你不是一般都会吃完晚饭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说“没胃口吃饭”
邓秀华抬起头看我,然后说“看你气色一般,出什么事了?”
我走到邓秀华身边,坐在她床边,然后问道“你在人事处,你觉得办理工作调动容不容易?”
邓秀华立刻坐起身来说“干嘛问这个,你要办工作调动?”
我说“没有,就是随口一问,想先了解一下”
邓秀华说“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如果有商调函,学校又同意放你,很快就可以办好,如果学校不同意放你,你就是有商调函也没用,很多老师就是因为学校不同意走不成,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家里在学校,那么多熟人,想走打声招呼就行了”
我刚想说话,听到有人敲门,便起身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我问“你找谁?”
男孩说“我找邓秀华,我们约了四点钟去打羽毛球”
“赵军,你在楼下等我,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邓秀华在房里喊道
男孩答应一声,然后又对我笑了笑,就走了,我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狐疑地问邓秀华“他是谁?”
邓秀华说“赵军,学校今年六月刚分来的体育老师”
我说“他有点像杨晓林”
邓秀华有些幽怨地说“他不像杨晓林,我还不跟他交往呢”
我十分惊讶,一连串地问“你们在交往?他才分来学校两个多月,你们就交往了?就因为他像杨晓林?”
邓秀华说“对”
邓秀华干脆简短的回答让我一时无语,我顿了一会,才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留下很大的隐患,一旦他知道你是因为他像杨晓林才跟他交往,他会跟你分手的”
邓秀华说“分手就分手,我无所谓,我本来就是跟他玩玩,好啦,我出去打球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说“不去,我不要去做电灯泡”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 无法入睡,在学校,有很多行政人员都想转岗为教师,教师的工资高,不用坐班,还受尊重,我也想转教师岗,教师曾经是我梦想的工作,可是我学历不够,转不了。但是我如果能去厦门大学深造,拿到本科文凭,就有可能转助教,日后从事教学工作,可如果这样,就会失去这次调动的机会,我和刘华升的感情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吗?我不敢赌,想来想去,我都不知道如何选择,直到凌晨我才迷迷糊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