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把手指搭在了阮昕仪的额头上,把刚刚放上去的湿毛巾翻了个面。
“还好,我这只不过是花天酒地过度了而已。你且等着,明后天我就又可以活蹦乱跳、重出江湖了!”
阮昕仪动了动嘴唇,没感觉自已说话,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在耳边炸响。
她不敢置信的从厚厚的毛毯里艰难的抽出胳膊摸了摸自已的声带,又试着对这个便宜妹妹说了一句话: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耳边还是像是在响雷。
怎么回事?
还以为阮昕优是她可以正常行动的钥匙呢?怎么这个钥匙只能激活一部分身体机能?
她的听力和声音好像有点不配套啊?
她正疑惑呢,就听到阮昕优来了一句:“都病了就老实点儿。说话那么大声,刚刚我在门外喊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答应一声呢?!你是故意放任我在外面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丢人的吧?”
阮昕仪有点自闭,不想说话。
因为她感觉到阮昕优说话的时候,左耳朵里好像有面鼓在咚咚咚的响,右耳朵里好像有种塞了降噪耳机的隔阂感。
刚刚还不是很明显,现在…
她的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像是一根装了引线的手榴弹。感觉引线在一点点往后燃烧,耳朵也渐渐生出了刺痛和灼烧感,而且还无法抑制的一抽一抽的疼。
难道,她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对呀,那她的嗓子?
她怎么有种原装身体换了两种盗版配件的感觉。
有点不兼容!不适配!不协调!不相容!
这……
正在阮昕仪在心里盘算着自已的身体配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导员已经帮她把汗湿了的衣服都在毛毯的遮掩下,慢慢的褪了下来。
又用热毛巾把她的大部分肌肤都擦了一遍,还特别顺手的给她换上了自已新买的毛茸茸的家居服。
“来,抬胳膊!温度计想你了!”,导员忙完了刚刚的活儿以后,想到家里应该有个温度计,就翻出来不由分说的拉起阮昕仪的手,把冰冰凉凉的温度计直接送进了她潮湿温热的腋下。
“嘶!~”,阮昕仪被导员的体温和温度计的寒凉给激的抖了一下,她感觉自已的整个身体的体温好像都在一瞬间下降了七八度。
她不自觉的把双腿往上蜷了蜷,脑袋也向着枕头下面的毛毯里面缩了缩。
“哎,你把鼻子和嘴巴放出来呀。都捂进去怎么呼吸!阮昕仪,你怎么生个病还把自已生傻了!”
阮昕优看她冷的都要牙关打颤了,额头却还烧的通红一片。都冰火两重天了,阮昕仪竟然还不老实,她不得不赶紧出声提醒。
导员也焦急的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几分钟后,阮昕仪的身体终于没有那么抖了,导员不太热的手指又伸进了毛毯里。
“流氓!你离我远点儿!冷!”
阮昕仪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子抓住了毯子底下多出来的手。上下两排牙齿还有一点要打架的趋势,在虚虚实实的试探着对方。
她不经大脑的话也伴随着脸颊边抖动着的肉肉脱口而出。
左耳朵里遥远的‘咚咚’声又一次伴着右耳朵里容嬷嬷的拿手绝活儿一起响起。
“嘶!……”
“体温计!”
阮昕仪的忍痛声和导员的声音几乎重叠响起。
阮昕仪简直欲哭无泪!
她怎么感觉她的脸像是气球一样快要上天了呢?
她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摸到了自已有点烧的脸。左边摸摸,右边摸…
噶?
这脸怎么还一边大一边小呢?
不对呀,这是肿了吧?
她的半边脸怎么肿了?!!!
啊啊啊啊!
她毁容了???
阮昕仪突然觉得自已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脸却烫的可以直接煎鸡蛋!
她觉得自已的脸颊都要被不知名的温度给烤糊了。牙周的神经和耳朵边上的神经正在狼狈为奸的进行什么交响乐!
导员趁着阮昕仪用手摸脸的间隙,快速的摸出了体温计。她把体温计转了转,露出了清晰的刻度和红色的温度线:38.6°!
这人怎么都烧到这么高的度数了,还不着急找人,或者去医院呢!
“快,昕优!赶紧收拾一下,咱们把你姐姐送到医院去!”
导员被阮昕仪的高体温给吓到了,她二话不说的赶紧吩咐阮昕优收拾东西,自已则是把阮昕仪扶起来,拿出好几件厚实的衣服给她披上。
接着,没等阮昕优发愁要怎么把阮昕仪弄下去。导员就已经背着软趴趴的阮昕仪脚下生风的下楼了。
半小时后
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阮昕仪好像终于不用在朦朦胧胧中看世界了。
她似乎有一种快要豁然开朗的感觉,身体上的酸痛感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有牙齿和耳朵这俩邻居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交响乐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响!
你问,她怎么知道?
因为…她的牙齿神经和耳朵神经正在你方唱罢我登场,间歇性的抽抽着疼。
就像阮昕优在初高中时期跑步时喊的口号: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虽然曲子谱的中规中矩,没那么出彩。但是它俩的每一个音都能精准的弹在她的痛点上!
不信你看她的脸!
“我的脸!”
阮昕仪用没有扎针的手指小心的触碰自已好像消了一点,又好像没有消的左半边脸,此时的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只是来梦里拉阮昕优一把,怎么就把自已给搞成这样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泪在心里逆流成河!
她要回去,她要摸鱼,她要无拘无束!
她不要在这里,不要莫名其妙被毁容,不要操心这个又操心那个!
导员看着眼前难过的快要裂开的阮昕仪,又对比了一下之前喜怒不形于色的阮昕仪,心里有种眼前的她终于接地气了的亲切感。
她拍拍阮昕仪的肩膀,好言好语的安慰:“不要怕!等烧退了,炎症消了,你的牙齿和耳朵就都不会再疼了!”
“可是,我的右耳朵现在还是听不到!”,阮昕仪苦着脸,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导员说话。
她闷里闷气的盯着病房的天花板。想不通这一个星期的自已究竟干嘛了?能把自已折腾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