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泡在宽敞浴桶,恹恹入睡的姜晚当然不知道,跟自已分别的云鹤将军,一路隐秘跟着她,眼见她们走进客栈,吩咐人暗中保护后,才疾步离开的。
接下来的两天,姜晚根本就没离开客栈,且几乎都在床上度过,一日三餐都叫伙计送到房间,主打一个养精蓄锐。
第三天的早上,姜晚精神抖擞地起床,特地把满头青丝束在发顶,做男装扮相。
一袭月白素袍子,腰系云纹腰带,上坠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加上手中攥着一柄折扇,再看少年面相白净,眉眼间英气十足,竟是不多见的俊俏少年郎。
走在京城的街巷上,姜晚忍不住再次感叹,“繁华果然还是要看京城啊!”
虽然南州也是富庶的,但到底失了些底蕴,且地处南方水乡,多少带了些温婉含蓄,全然不似京城气势恢宏的红墙绿瓦,斗拱飞檐,无论何处都透出大开大合的厚重深邃来,即便只是单单走在街面上,也能被并行六驾马车的宽阔震撼。
不知道为什么,姜晚发现自已很喜欢京城。
“或许是三姨曾经来过,曾经跟娘说过京城华美,娘在我小时也说过?”姜晚这么猜测。
小桃却觉得不是,“三姨母既是在皇宫里当值,哪有那么多机会出宫门?奴婢听说,那皇宫进去了就出不来呢!”
小桃喜欢听戏,对这宫廷的段子听得尤为上头,每每听了关于皇宫大院妃子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总要唏嘘一番,更是语重心长奉劝自家姑娘嫁人要多有思量,“姑娘的夫婿定要家境殷实些,再者父母双亡,也别有妯娌小姑这些难缠的事,若是再好些……就连兄弟姐妹也不要有。”
姜晚无奈,“莫不是我那未来夫婿最好是孙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那种?!”
小桃觉得她对未来婚姻太过儿戏,皱眉纠正道,“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当然要细细思量,可千万不能一时大意,被渣男骗婚!”
小桃觉得还需多叮嘱些,“姑娘也莫要嫁去那等高门大院,为着袭爵财产争得你死我活,还有那些个复杂的妯娌关系,妻妾争宠,子嗣也是艰难得很呢,若是再遇上个心志不坚,房中事都要听亲娘的……怕是有的罪受了!”
姜晚觉得她这番担心完全没有道理,“待有媒婆上门时你再担心这些也不晚,且你家姑娘只是个独立了户籍的孤女,那些个高门大院的公子是决计瞧不上我的,眼下咱们还是寻个像样馆子,好好祭了五脏庙才是要紧。”
小林哥闻言也是笑,“主子莫要看轻自已,您宅心仁厚自是有福之人,定能寻得妥帖姻缘。”
从南州到京城一路上的见闻,小林哥越发觉得自已跟了个好东家,不仅胆大聪慧,而且时运极佳,连那砍上门的马贼危机都能得贵人相助化解,更是一路平安抵达京城,绝对大富大贵的命格!
说不定日后,便能嫁入高门,过那等子富贵悠闲的生活,把此前在姜家受过的委屈憋闷,尽数偿还了。
就在小林哥分神的工夫,姜晚已选定一家高挂了四盏大红灯笼的酒楼,只见那匾额上书“品珍楼”三个大字,门柱亦刷涂了金漆,与红木的飞檐相配,更显气势恢宏。
伙计殷勤迎出来,“客官几位?”
见姜晚比出三个手指,满脸堆笑在前边引路,“好嘞,您这边请!”
小桃本想说大厅嘈杂,找个雅间坐,却被姜晚阻止,“外乡人如果想尽快知道些本地事,这最好的手段,就是在这餐馆里支棱耳朵,若是坐那劳什子雅间,怕是只能做那傻傻动嘴的聋子了!”
小桃恍然大悟。
小林哥适时开口,“公子英明。”
姜晚堆笑小林哥这“公子”二字十分受用,向小桃一撇嘴,“多跟人家小林哥学着点!”
等菜上桌的功夫,小桃一指街面上其他餐馆前的灯笼,“姑……公子,奴婢瞧京城的饭馆前,多挂灯笼,个数不一,倒是何原因?”
姜晚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果然见街面上的酒楼小馆前,都挂着灯笼,有单单挂了一个的,还有的成串挂着两个,或者是四个的,便道,“我曾听南下的商人说过,京城酒楼前挂着的灯笼名为幌儿,不同数量的幌儿代表着店的规模大小。”
一个幌儿的多是些街边的酒肆小摊,两个幌儿的多是些夫妻或是家族店,四个幌儿的就属规模很大的正店酒楼了。
小桃单手拄着下巴,“没有三个幌儿的吗?”
不等姜晚答话,旁边桌一位三十左右的汉子搭了腔,“能问出这种话,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
姜晚笑道,“大哥好眼力。”
汉子打了个酒嗝,哈哈一笑,继续道,“这三啊,通散音,咱们认为不团圆,不吉利,这酒楼门口挂了个散的幌儿,还有哪个会来吃的!”
姜晚双手抱拳,“多谢大哥,小弟受教了!”
那汉子瞧着她面皮白净,斯斯文文的,印象极好,便攀谈几句,问说你们也是来听青莲居士讲经的?
见姜晚一脸莫名,那汉子一拍大腿,“难道你们不知道青莲居士?”
一副诧异的不敢相信的模样。
姜晚摇摇头,表示自已确实不知,“还请大哥告知一二。”
那汉子喝了些酒,正是谈性最佳的时候,再看姜晚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便起了兴味,说得滔滔不绝。
说是宁远伯的嫡亲妹子,名为盛铃,少时梦中受佛祖点化,得知自已的身份是一株青莲,因在菩萨座前的仙露浇灌万年,生出慧根,洗髓脱俗为仙胎,为历劫才落入尘世之中。
“自此盛大小姐便潜心修行,行善积德,持诵经文,并在陛下面前发愿,愿侍奉佛祖一生,绝不嫁人。”
那汉子有些感慨,“皇上也是念她一片虔心,便准了她代发修行,从此盛大小姐不在,这世间却多了位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的青莲居士。甚至能与那普渡寺的主持,德高望重的皆空大师齐名啊!”
每月初八,青莲居士都在城中乐善寺中讲经,为信众祝祷祈福,施粥救济……
汉子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若是哪个与青莲居士有福缘的,还能得她保佑,心想事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