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说完话,便迅速地翻了个身,双手紧紧抓住被子,用力一扯,整个人瞬间就被柔软的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缕凌乱的发丝和一张略显苍白的侧脸。
杜行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每天应酬不断,投怀送抱的女人络绎不绝,他一个都没有正眼看过。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七情六欲,也不代表他时刻都能忍,一直能守身如玉。
他疯狂想要的人,每晚都在身边,可只能看不能动。
杜行舟坐起身,看着她蜷缩在床边的娇小身影,心里一阵爱意翻腾。他这么爱她,难道人和 人之间的信任都那么脆弱吗?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珩珩,你生气我都可以理解,是我做错事儿活该。可是你日子还是得过,对不对?你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欲望忍了太多次,感觉就会变淡。
他伸出手钻进被子,找到沈珩的手,轻轻握住,“珩珩,你不怕咱们之间感情慢慢变淡吗?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心吗?”
沈珩没有再说话,房间安静无声,唯有两人轻微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她转过身看他的脸,房间昏暗,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轮廓,还是那张她最喜欢的脸,带给她过很多很极致的爱的体验,但是此刻也让她觉得痛苦。
曾经,这个人给予过她无数次极致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体验。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温柔的触摸、每一句深情的呢喃……都曾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再次望向这张脸时,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沈珩打了个哈欠,顺势将手抽走,“我困了,要睡了。”
杜行舟身子一僵,轻轻叹息一声。
男人起身,脚步缓慢地出了门,好像是去了书房。
杜行舟习惯性地打开邮箱,前面都是一些工作邮件,在未读邮件的最后,有一封是来自卡耐基梅隆导师。
也和他联系,但导师很忙,联系并不算频繁,老头已经很久没发邮件给他了。
他赶紧打开看看,是说他今年收到了一份院里转交的来自中国的申请,他很心意这个学生,看到简历让他不由得想到杜行舟,她和杜行舟经历很像,申大计算机学院,绩点很高,发的论文质量不错,得过很多奖项,他猜测杜行舟也会想认识这个学生。
杜行舟心里有一股剧烈的不安,他把邮件又读了好多遍,一遍一遍地读。
心里的怀疑一点一点地落实,沈珩早就决定要离开他了。
他还在妄想能让她原谅他,忘记他做过的事儿,多么可笑。
他想去楼下把她拉起来,问她自已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但他克制住了,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他的手此刻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紧咬着牙关,目光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艰难地挪动着手指去敲击键盘。一字一句的回复邮件,仿佛要用尽自已毕生的力气才能完成这微不足道的动作。
半天杜行舟也就打了一行字,我猜那个申请人的名字叫沈珩,对吗?
此刻是匹兹堡的上午10点多,所以导师回复消息很快。
杜行舟看到了肯定的答复,还很得意地加了一句,看来真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优秀学生,你要恭喜我要有一个好学生了。
他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看来他真的又要回到没有沈珩的那些日子了,万念俱灰。
他飞快地回复,对不起,教授,她是我的妻子,她现在在我的母校读研,她的方向的确很符合,而且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但是我觉得她生活能力很差,不能独立适应国外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点私心,舍不得她离开我去美国,您能割爱把她留给我吗?
导师的婚姻生活很幸福,他和妻子相爱多年,彼此尊重。
他告诉杜行舟,他们之间也许需要聊聊,对于妻子来说,这是人生大事儿,不应该他们两个人决定了。
他向后倒在座椅上,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久,他的确无法承受沈珩离开他,他有手段可以让她留下来,但是但他也无法承受沈珩这样冷落他一辈子,她想离开她总是可以走的。
杜行舟在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房间。
他看着躺在床最里面的小小的身影,睡梦中还是蜷缩着样子,很心疼。
他在她身边躺下,隔着被子拥住了她,轻轻呢喃。
“珩珩,你明明也爱我,我也那么爱你,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如果我知道我的行为会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我宁愿自已痛苦死,也不会去找她。”
杜行舟心如刀绞,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沈珩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边是空的,沈珩以为杜行舟昨天是在书房睡的,此刻已经快10点了,整个家都很安静,杜行舟肯定已经出门了。
她感觉到很轻松,边哼歌边洗漱一下,扭换上一套元气满满的衣服,随着音乐节奏扭着身子出门了出去。
抬眼发现杜行舟正坐在沙发上看她,她一下顿住身子,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已经很少在杜行舟面前这么欢脱真实了,她也学会带上虚伪的面具来应付他了。
“你……你怎么在家?”
杜行舟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活泼有趣的沈珩,可爱真实,这表示沈珩此刻很开心。
“周六上午十点,我想在家和我老婆一起吃个早午饭,她肯定不会拒绝吧?”
沈珩知道杜行舟是在尽量抽时间和自已在一起。
“可是平时你不是都是忙的要死,早出晚归吗?今天没安排应酬吗?”
杜行舟没有回复这句话,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珩珩,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聊聊。”
沈珩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已的脚尖处。她斜倚着门框,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了那扇门上,整个人显得有些虚无。一只手无意识地抠弄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完全沉浸在自已的小动作里。
杜行舟看她没有想聊的意思,就继续摊牌了。
“我导师给我发邮件了,告诉我收到你的申请了。”
沈珩仿若被惊雷劈中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杜行舟,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似的。
而此时的杜行舟,也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而平静,让沈珩难以捉摸其中蕴含的情感,应该肯定是有愤怒和失落吧。
“后来我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告诉了导师,他很欣赏你的学术能力和成就,但是建议我和你聊聊再决定。”
杜行舟看沈珩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目光里面有震惊、自责、不甘心和懊悔。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只能继续说。
“珩珩,离婚和分手不一样,不是通知,需要两个人商量的。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止申请了一所学校,我不可能都给你搅黄了,所以我觉得导师说的对,我们需要聊聊。”
沈珩觉得她现在必须要表达些什么,安抚一下杜行舟,她想知道她的神情太简单了,她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她可以把条件开给他,让他知道没有她这个工具人,只要项目合适,长林一样会投资会帮他。
“我想去美国深造,不止是想要离开你,是因为我在申大读了半年,觉得学到的知识并不足够,这个方向前途无量,我觉得为了未来打算,也要去这个专业顶级的学府去学习一些更有创造性的东西。”
杜行舟听沈珩终于愿意和他交流了,交流的内容也算是顾及了自已的感受,心里的苦涩稍减,希望又多了几分。
“那你打算去几年?我们怎么办呢?你怎么打算的呢?”
“可能需要4年,至于我们?你也老大不小了,爸和妈都希望你能赶紧有小孩,我不能耽误你。”
杜行舟眯着眼,盯着沈珩看了半天,苦笑了起来。
“珩珩,我不同意,我不可能同意的。”
“行舟,最最开始,我们不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我都能介绍你和苡尘哥一起吃饭,未来我们分手,我也不会干涉我哥和长林支持你。你不需要担心这个,星云做好了,我也有钱,这样我做科研还能更轻松点。”
杜行舟走到沈珩面前,扣着她的肩膀,“你是想好了要和我分开吗?珩珩,我不知道我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儿出来?”
“如果你不同意分开,你会同意等我四年吗?我们可以不离婚,只签署离婚协议。这期间我们是自由的,可以正常恋爱,接触异性,由于合适的就可以联系对方再领离婚证,也是一样的。”
“4年,你是读完博士再回来么?”
沈珩没说话,点点头。
“你会去卡耐基梅隆吗?”
沈珩想都没想,
“不知道呢,轮到我选的时候再说吧。”
杜行舟忽然觉得,如果她一定要走,还是去跟着自已的导师比较好,至少他能实时知道沈珩的信息,去找她也很方便,匹兹堡他还是太熟悉了。
“你都申请了哪几所?我也许可以给点建议。”
沈珩看着他,他的神情还像自已的人生导师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信服,但她不知道自已还能不能信任他了。
她还是把申请的学校告诉了他,他分析了半天说是MIT肯定最强,但是和卡耐基梅隆的差距并不大,但是去卡耐基梅隆能得到自已导师的关照,肯定机会也会多一些,希望他能去卡耐基梅隆。
沈珩好像又回到了kaggle比赛的时期,杜行舟认真给她解惑答疑,客观真实。
每当这个时候,沈珩都会觉得杜行舟真的不仅靠脸帅,才华真的会加分。
沈珩点点头,情不自禁地说声:“谢谢师叔,我会考虑的。”
等她说完意识到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些奇怪的时候,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沈珩出国已经成了定局,杜行舟接受了,相当于所有都要接受。
林璟听说了之后更新感叹不已。
“杜行舟那个死变态竟然同意你出国,是他不喜欢你了,还是想要趁你不在方便自已偷吃啊?”
沈珩尴尬笑笑,
“哥,我也是软磨硬泡了好久,他才同意的,而且就一个小项目,一年就回来了。”沈珩没有对林璟说实话,她自然不想和杜行舟再继续纠缠,但是也不希望林璟知道真相后,把杜行舟和他心爱的东西毁掉。
时间过得很快,沈珩申请的三所学校全部都拿到offer,第一时间把卡耐基梅隆帅选掉了。
剩下的两个她纠结了很久到底去哪儿,最终选择了MIT。
沈珩把发拒信的时间设置定时在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刻,毕竟她不想让杜行舟那么早的知道她不去卡耐基梅隆。
沈珩盘算着把这个学期上完就走,不在申城过暑假了。
她还是认真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让杜行舟签字。
杜行舟看了条款,主要是针对以后双方遇到更理想的办理怎么办?写的很仔细。
他气笑了,把协议往书桌上一扔,“沈珩,你到底是去学习的还是找男朋友的?到处都在强调,这几年间如果找到真爱就立刻离婚。”
沈珩看着他道:“我在给你机会,现在表现这么义愤填膺,可能我飞机还没有起飞,你就带着喜欢的女孩子去约会、吃饭、登堂入室了。不过到时候你联系我,我肯定回来配合你。至于我怎么样,不重要,你不用关心。”
杜行舟心里立刻生起一股火气,他绕过桌子,大步朝沈珩走过来,一手捏着沈珩的下巴,另一只手扣住后脑勺,一下子吻了上去,吻的特别凶狠激烈。反正这张嘴也说不出什么爱听的话,干脆堵上。
沈珩开始激烈地反抗,奈何男人太过于霸道,自已的反抗无济于事。
杜行舟抱起沈珩扔到离间的床上,身子压了上来。
夜雨凌乱而激烈,将密闭紧实的窗户撞击的几乎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