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方南坐在办公桌前看到了杜行舟的信息，心里的烦躁一下子升腾，终究还是给他知道了，一时没忍住骂了一句国骂，给杜行舟回复了一个：“嗯。”
把手机摔到桌子上，手机后背撞击办公桌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并没有发泄出心中的怒火，他暴躁地走到落地窗前，轻吁一口气，揉了揉有点麻木的面颊，想要从这脑人的信息中解脱出来。
外面刚刚还在放晴的天气，此刻竟然阴了起来，乌云很快就遮住了蓝天，灰蒙蒙的。
其实他知道温柔的消息已经有几天了，一直没有告诉杜行舟，想一直瞒着他算了，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不幸中的万幸温柔并没有回国。
他心里其实是怪温柔的，毕竟亲眼见证了那几年杜行舟过得如何痛苦，现在终于熬过来了，刚过上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她为什么又要出现，既然已经消失那么多年，就一直不要有消息？
退一万步说，不为杜行舟着想，就算为了星云，他也不希望杜行舟再和温柔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明面上沈珩虽然只有10%的股份，但是加上长林的36%，其实就是星云的第一大股东。又是创始人的配偶，他们两个稳定的关系是星云发展的保障。
而且认识沈珩这姑娘一年多，无论在哪个评价维度上，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他私以为她就是地球上最适合杜行舟的女孩子，是他生活中的好伴侣，事业上的好伙伴。杜行舟离开沈珩不可能再找到这样优秀的女孩了。
而沈珩离开杜行舟，毫无疑问仍然可以找到比杜行舟条件好得多的男人。
他看着灰暗的天空，眸底都是烦躁，他能想象到杜行舟会如何的激动，时序会如何地失控，思考着接下来怎么说服这样的杜行舟不要再联系温柔。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帮杜行舟寻找温柔，他们两个天各一方，彼此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失去的都是人生，寻找本身就没有意义啊。
杜行舟果然很快回来了，他脸上早已没有了平时淡漠疏离，有因为激动而泛起的潮红，进来的脚步急切而迅速。
他顺手关上了姜方南房间的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方南，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问，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嘴唇颤抖半天，问出了一句。
“这些年，她过得好吗？”
姜方南深深地盯他一眼，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份他提前整理好的履历，递给杜行舟。
“自已看，而且你也了解她，她在哪儿都能过得挺好。我的观点是尽量保持现状，不要见面，不要纠缠。”
杜行舟拿着手机的手有一丝颤抖，一行字都读不进去，他闭上眼平复一下心绪。
他仔仔细细了看着文档，原来他们分开之后，温柔改名换姓去了瑞士，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做LLM模型的研究，杜行舟甚至还看过她导师的论文，这么近那么远。
杜行舟看完之后，心绪平静了很多，她仍然在她热爱的道路上前行，只是他太想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决绝地离开他，这么多年了，他依稀知道是陈风荷使了一些手段，但她为什么不问他，不联系他，共同面对，就这么抛下了他。他是什么不知道人爱的垃圾吗？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时光又算什么？！
“Frank，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做到。”
姜方南坐到落地窗边上的沙发上，身子前倾，胳膊撑在大腿上，上手交握在身前，这是他促膝长谈时一贯的姿势。
“James，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这对你很难。想想沈珩，你爱她吗？她那么好，不该承受这一切。”
眼神变得痛苦，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珩珩她当然不应该承受这一切，可是这是我的心魔，我不想一辈子带着这个包袱，只是去解开一下心结。”
“那你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被她发现了，她可能会离开你，你是不是能承受这个结果。”
杜行舟的心开始抽痛，好像被狠狠揪住撕扯一样，呼吸也变得急促。沈珩离开他，他从没有想过，从他们相爱的第一天开始，他都做好了这辈子永远在一起的打算。
“不行，珩珩不能离开我！”
姜方南起身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他，语重心长地说：
“James，现在你知道温柔生活过得很好，所以不要着急做决定，冷静一下，你好好梳理一下现在对温柔、对沈珩都是什么感情。然后分析一下每种选择可能最坏的结果，你是不是可以承受。这些应该都是你最擅长的，要多和自已的内心对话，不要冲动，我相信你爱沈珩，可是她嫁给你只要爱情，你做错了选择，就会失去她。”
说完他默默走了出去。
杜行舟此刻痛苦极了，好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他拿起水一口气灌了半瓶，不住喘气。
8年了他以为此生毫无指望再找到她，终于鼓起勇气忘掉了过去了的一切，往前走了，开始了新的生活，遇到了此生最爱的人。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如果在一年前，她出现在面前，他一定奋不顾身去找她，什么名望、地位、杜家，都不重要。
可是……可是命运的滑稽就在这里，他遇到了沈珩，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孩，他爱惨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别人辜负她、离开她。
外面天色完全黑了，刮起了风，吹得窗户烈烈作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思绪完全混乱，过去和现实交错，温柔和沈珩交替出现。他好像精神要分裂了。
电话响了，他无力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沈珩。
他立刻打起精神，压下心中混乱的思绪。
一接通，对面清新空灵的声音传来，软软糯糯，好像浸润了水汽的桃花，带着些许明艳的潮湿：“老公，天都黑了，你还在忙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女孩的声音彻底拯救了杜行舟，好像春风吹过荒芜的田野，忽然冒出了春芽，他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带着点蠢蠢欲动的喜悦，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
“你是不是害怕了？我马上来。”
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走，想要立刻回家，拥抱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他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杜行舟不能亲手毁了自已美好的生活，你之前说杜月仁是过不了好日子的，非要把日子过得狗血、不幸，你不能作这种事儿。
和过去彻底了断，那些有的没的执念，不过是过去混乱生活留给他的一个阴影，而温柔只是属于他的过去。他的未来应该只有沈珩，他们现在幸福简单的日子得来并不容易，他要珍惜现在的一切，所有额外的不幸都来自于作。
电话里沈珩还在问：“没事儿，如果还没有忙完就继续干正事儿，不用担心，阿姨在陪着我。”
杜行舟柔声道：“不耽误的，在家乖乖等我，老婆，我爱你。”
说完，他愣了一下，沈珩也愣了一下。
“为什么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就忽然很想你，想立刻见你。”
杜行舟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在候着了，他安排司机在家附近的花店停一下。买了巨大一束沈珩最喜欢的洋桔梗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家里灯都开着，极其安静。
阿姨在打扫卫生，其实已经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但是阿姨仍在忙碌。看到杜行舟回来，叫声先生。
杜行舟边换鞋边问：“太太晚饭吃了么？”
阿姨轻声道：“许是胃口不好，吃的不多，就去书房温书，太太真是刻苦。”
杜行舟皱了皱眉，抱着花束去了书房。
沈珩戴着耳机在专心写题，并没有注意周遭的一切。安静乖巧，周身书卷气逼人，和书房相得益彰，美的不可方物，他倚着门框痴痴看她，真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自已何德何能能娶到她啊，简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良久，只见她从书桌上抬起头，晃动一下酸胀的手腕，抬眼看到了门口的杜行舟，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
“回来啦！走路怎么没声啊？”
杜行舟宠溺地看着她，温柔一笑，把花递过去。
“是你太专心了。”
“好漂亮，为什么送花给我啊？”
“看到就买了，胃口不好吗？”
沈珩摆弄着手里的花，绿头白头桔梗、祖母绿绣球、白玫瑰、兔葵、多头绿闪电、点缀着几株可爱的纽扣菊。一抹各式各样的绿色，生机勃勃，像是眼睛误入了森林，能让人烦躁的心境平静一些。
“也没有，中午实验室期末聚餐了，晚上就不太饿。”
杜行舟想起今天他没有看监控，一阵懊悔，竟然连监控都忘了看。
“是不是今天的功课已经复习完了？”
“你还不知道啊，期末看书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完了，可以一直看到死。”说到考试，沈珩也生无可恋地挠挠头发，原本柔顺头发炸了几绺儿出来。
“原来学霸也是这么痛苦吗？”杜行舟一边揶揄她，一边温柔了理顺沈珩的头发。
“哼，你就嘲笑我吧。小心我科科考0分，然后被开除，在家里坐吃等死，让你养着我。”
“我求之不得，在家当我的小娇妻，帮我码代码，星云能省5个算法架构师。”
“那才不要，我天天在家躺着睡大觉。”沈珩带着撒娇的口吻道。
杜行舟听完勾起了唇角，手撑到书桌上，俯下身子，凑近沈珩的耳朵，轻声说道：
“那更好了，睡你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事儿之一了。”停顿一下，眯了下眼，补充一句，“不对，没有之一。”
温热的呼吸围绕在耳畔，话说的也很露骨，沈珩脸热了一下，这个狗男人不是斯文禁欲的大冰块嘛！什么时候转性了？
“你高冷禁欲的人设崩了。”
杜行舟接过花束，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可没有，我在你这儿的人设是满嘴骚话的大狼狗啊。”
“……”
阿姨已经走了，沈珩把花束拆开，整理出来，插到花瓶里，几簇翠绿点缀，在冬日满目萧条里有了丝丝春意。
沈珩打量了一下，很满意，回头看杜行舟，笑的眼睛弯弯的，可爱极了。
“真会选，好好看，谢谢啦！老公。”
杜行舟听不得她撒娇，
“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沈珩思考了一下，
“嗯~从采尔马特回来带礼物给你，行不行？”
“不不不，你本来也会带的。况且我只要肉体奖励。”
沈珩翻了个白眼，从他面前飘走了，经过杜行舟身前，胳膊被拉住，然后身子一轻，被腾空抱起。
“好久没有一起洗澡了，就奖励帮我洗澡吧。”
沈珩在他怀里挣扎，力量太悬殊，没有丝毫用处。
杜行舟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低低道：“乖一点，要不今晚我使劲欺负你，你哭了我也不哄你。”
沈珩乖乖地勾紧他脖子，任由他去了。
在浴缸里，沈珩打死不愿和他面对面，只是背对着他，脸都已经完全红透了。
男人不理解：“老婆，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害羞？”
沈珩真想抽他几嘴巴，这种话怎么就大喇喇地问出来了呢？
嗫嚅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和你聊不了这个，尴尬。”
杜行舟从后面贴过来，轻蹭她的耳朵和面颊：“老婆，我们要个孩子吧。”
陈风荷已经催他好多次了，杜行舟在杜家生意上权利越来越大，基本已经完全接手，只是股权还是杜先生手上。如果生下杜家的长孙，那杜行舟接班人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杜行舟虽然不希望他和沈珩的孩子为了争家产，但是沈珩像风一样，时常让他有抓不住的感觉，更何况还有温柔的问题，他觉得两个人应该有更深的羁绊。
沈珩听到很惊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早生孩子：“为什么这么早要孩子呢？我不想大着肚子上学。”
“就好爱你，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