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川来书房的路上,又想到苏景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她忘恩负义。
他若是苏潋晴,一定绝望难过。
这一想,便觉苏瑞也十分可恨。苏潋晴是他的亲外甥女,又是准儿媳,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能牺牲她去救苏景昭!
他站在院里,再一次看到窗户投射出苏瑞的身形,拳头捏得非常紧。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苏瑞为什么总来找父亲?
这个问题让他脸色一变,思绪也跟着发紧,那样卑鄙的一个商人,父亲怎么会准许他入府?
户部侍郎掌管着朝廷的钱袋子,和各路商人有来往是常事,但苏瑞这样的商人没资格和父亲直接来往。
尤其还是天黑了才来,每次来父亲都生气,既然生气,为什么还让他进来。
常云川只是活得太顺利,把书本上的理想世界当作现实,所以一腔热血想为苏潋晴对抗权臣。但他并不是真愚蠢,下意识退了两步,招手唤来门前的奴仆。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常云川本想直接问,但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临近年尾,户部结算账目忙碌,最近可还有别的商户来找父亲?”
奴仆想都没想,“皇商的账目都在户部清点,没人来府上打扰老爷的。”
常云川心里又紧了一分,“苏瑞有什么生意非要这么晚来找父亲。”
奴仆明显脑袋垂得更低,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奴、奴才也不知。”
常云川一看就知道他有心瞒自己,但也没追问,只道,“让厨房熬些参汤来。”
奴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少爷这是主动要跟老爷和好呀!
“奴才这就去!”
院子里就剩下常云川一人,他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
能听出里头声音是刻意压着的,如果苏瑞是来替苏景昭鸣不平,不该这般谨慎。再者,即便他不是翰林院侍读,单凭侍郎公子的身份,打了苏景昭也是白打,苏瑞没胆子来问责。
可惜听不清具体内容。
他索性蹲下身,耳朵刚准备贴上去,里头突然传来苏瑞愤怒的一声质问。
“再拖下去,大人就不怕自己的儿子也没了前程吗?”
“那可是比阎王还吓人的江晏舟,十年前就能翻云覆雨,东西两厂的宦官都败在他手里,侍郎大人以为自己会比当年的大督公更有手段吗?”
“放肆!”
两人争执起来,常云川听的一阵心惊,感觉父亲一直在忍苏瑞,究竟是什么让他不得忍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苏瑞再开口已经恢复平和,听到苏潋晴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常云川手指抓紧了身侧栏杆。
奴仆端着参汤回来,院子里已没有常云川的身影。
常侍郎疲惫坐在太师椅上,听到动静,问,“少爷还没回来?”
“少爷刚刚就来了,还让奴才去厨房给您端了参汤过来。”
常侍郎揉了揉眉心,沙哑道,“刚刚来过了···”
奴仆还以为常云川等得不耐烦回去了,便道,“奴才再去请少爷。”
“不用了。”
管家接过奴仆手里的汤碗,“你先下去吧。”
奴仆退下后,管家走到常侍郎身边,低低道,“已经让人盯着少爷了,这事儿实在为难他了。”
“万一少爷一心想着那个女人···”
常侍郎没睁眼,沉声道,“云川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会看错的。”
*
苏潋晴今日没去成衣铺,昌伯把三间米粮铺将近三个月的账本都送了过来,有大商行的人指点,她这小店做的风生水起。
苏潋晴给商行的人封了大红包,又划了自己账上的银子,每月在城门前施粥一日。
她倒想亲自过去,可又觉自己这段时间风评不大好,也怕再碰到常云川,便没出门。
下午,她让清洛弄了些鱼食在池边喂鱼,刚开始鱼儿都涌过来,热闹得很,但吃饱了就走,无论苏潋晴怎么唤都不过来。
“无趣。”苏潋晴和鱼儿生起气来,倒有几分从前在陵川时的小姐脾气了。
清洛笑了笑,“小姐,大人来了。”
苏潋晴脸颊骤红,把鱼食往石凳上一放,匆匆要回屋,“就说我睡着。”
话音刚落,一转弯撞到了江晏舟怀里,无形的沉水香让她瞬间又想起那个吻,耳根到脖颈全红了。
江晏舟顺势抱上她的腰,目光扫在白里透红的皮肤上,咽了咽,“撞疼了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苏潋晴被他环着,跑不了了。
已经两日,他来了四趟,她都避而不见。
江晏舟也知道自己过分,可吻都吻了。
“你在这儿睡吗?”他调侃一笑,手掌微微用力就把人推进怀里,然后狐裘一裹,只露出个可爱的脑袋。
苏潋晴控制不了心跳,“我、我···”
“亲都亲了,你若是生气,打本官两巴掌行不行?”
顺便再骂一句流氓、无耻也可以。
江晏舟这么想,把自己想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