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程记铺子,江晏舟拍了拍车厢,“停车。”
下车前还不忘帮苏潋晴掖好衣角,“汤婆子凉了就让长宁去换。”
苏潋晴裹着他的官服,身上暖融融的,“不凉。”
她小脸红扑扑的,倒是担心江晏舟就穿着中衣下车会着凉,“大人做什么去?”
黑暗中,江晏舟抿起一丝浅笑,漆黑的眸子像触手可及的皓月,“等着。”
他离开后,苏潋晴才后知后觉自己界越了。
不该问的。
她垂眸看着官服上精致的白鹤补子,没来由有点失落。
很快江晏舟就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在他手心有了温度才递给苏潋晴。
她受宠若惊,“给我的?”
“打开。”
江晏舟坐得笔直,抬了抬下巴。
苏潋晴一拿到手里就闻着味儿了,“蜜饯?大人下车是为了去买这个?”
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竟然特意给自己买蜜饯。
“嗯。”江晏舟不以为意,“要关门了,只剩这一点,不过好在新鲜。”
“掌柜说今日多加了糖,尝尝。”
他压着声音,低沉而从容,一旦柔下来,会更霸道的占据人耳朵。苏潋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掀起涟漪,在口中嚼了一个,甜得眼眶有些模糊。
因她一直低着头,江晏舟也没发现,只问,“甜吗?”
苏潋晴颔首,哽咽道,“甜。”
马车停在锦云巷,江晏舟见她还要拿蜜饯,轻声道,“太晚了,明儿再吃。”
苏潋晴听话的松了手。
其实她是怕抬起头被他发现眼圈发红,所以才一口一口吃了一路蜜饯。
江晏舟先下车,苏潋晴紧跟其后,怕弄脏他的官服,正要脱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
“本官抱你。”
苏潋晴怔然,余光瞥见门前还有不少侍卫,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长睫眨了两下,惊愕的目光对上江晏舟波澜不惊的眸子,如同撞在软棉花上。
江晏舟好似没看懂她的拒绝,兀自把胳膊伸到她膝弯下,“抱紧我的脖子。”
重心失衡,苏潋晴本能环住他肩膀,整张脸埋进他肩窝,不敢见人。
江晏舟步子很稳,气息也不显急促,边往里走边吩咐,“连夜审,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不能放过。”
“是。”
进了内院,侍卫见首辅大人抱着苏小姐回来···硬是愣了两秒才低头。
江晏舟又吩咐,“让厨房做些驱寒暖胃的汤水过来,再烧足沐浴的水。”
“叫两个嘴严的侍女和苏小姐随身侍女一块进来伺候。”
“还有,让大夫在外间候着。”
一连串命令下达,江晏舟准备踹门的脚突然收了点力气,用足尖把门踢开。
把人放在软榻上,罩在苏潋晴身上的官服被压住一角,露出里头破碎的杏黄纱衣,隐约看到了白皙光滑的锁骨。
江晏舟眸色一沉,猝然背转过身,轻咳一声,“沐浴时让丫头帮你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再喝一碗驱寒的汤水,好好休息。”
苏潋晴慌张拢好官服,耳根和脸颊红得烫人,“多谢大人。”
一碗热姜汤下喉,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安全了,还不忘让清洛把首辅大人的官服整理好送过去,别耽搁了明儿上朝。
清洛送去书房交给长宁,江晏舟正在听侍卫汇报,见长宁叫了侍女过来熏衣服,开口打断,“不必熏,熨一下就行。”
长宁有些意外,再一想是苏小姐披过,就释然了,叮嘱侍婢,“你们把手都洗干净,衣服上也不许有任何香粉。”
果然,衣服送过来,上头还有苏潋晴身上清新的木质香,江晏舟很是满意。
苏潋晴一闭眼仿佛又置身那间黑暗的小屋,封老板赤裸着身子压过来,她拼了命的挣扎喊叫,猝然惊醒,浑身淌着冷汗。
“小姐!”
清洛拨开帐子进来,心疼地给她擦汗披衣,“没事了没事了!这是首辅大人的宅子,没人能伤害您。”
苏潋晴闭了闭眼,长嘘一口气,“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
什么?
苏潋晴撩开月影纱,光线果真晃眼,“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清洛伺候她起身,“昨儿的驱寒汤加了安神的药,大人就怕您睡不着,休息不好,特意让大夫配的。”
“小姐,昨儿吓死奴婢了。要不是大人去的及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您往后再谈生意,一定要小心些。”
苏潋晴也懊恼,可后悔也没用。
封老板绑了她,直接就是脱衣服欲行不轨,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竟是为了让她遭人玷污?
是苏瑞恨她不肯放苏景云一把?不对,她还顶着苏景昭妻子的头衔,苏瑞就算恨死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儿子添个把柄。
更何况,她是首辅大人的新宠,苏瑞没那么大本事挑衅江晏舟。
既不是苏家,那又是谁?
苏潋晴没有思路,也吃不下饭。
正烦心呢,又隐约听到苏景昭的声音,“怎么回事?”
侍卫面露难色,“苏少又来门前折腾,说、要带您回家。”
苏潋晴蹙眉,必是又喝了酒,在这儿大喊大叫的总归不好,她已经给江晏舟添了不少麻烦了。
“我去见他。”
苏景昭没想到她会出来。
而且,她看起来有些慵懒疲惫,眼下隐约有乌青,发髻也只用一根暗红色丝带束在脑后,粉黛未施,看上去有种松弛的美。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潋晴,放松,随意,可偏偏脑海里都是从前她满眼装着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