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昭喝多了酒,又几次三番动气,从苏潋晴园子里回来就窝在塌上,没多久胃开始难受,死活不准二宝请刘大夫。
被赶出来已经够丢人了,若因此再病了,往后更没脸走出这扇门了。
一盏茶功夫,他疼得浑身冒冷汗,二宝着急,正无计可施,媚娘端着热乎乎的粥来了。
“媚娘,你真是天底下最菩萨的人了!”二宝把人迎进来,激动地快哭了,“你好好劝一下少爷,别硬扛着。”
媚娘莞尔一笑,“这儿交给我。”
苏景昭打小胃口就不好,又时常和朋友在外头喝酒,偶尔胃疼也习惯了。
可这次不一样,他蜷着身子,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熬,可情况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像有把刀在里头搅动,越疼越厉害。
媚娘没发觉他脸色不对,一边吹粥一边道,“二小姐已经去给少夫人赔罪,等少夫人气消了就好了。”
苏景昭蓦地睁开眼,景云去赔罪?!
他牙齿都在发抖,声音又干又哑,“谁让她去的!还嫌不够丢人?非要全家都让苏潋晴羞辱才甘心!”
“少爷,您别动气。”
“喝点粥会舒服许多。”
媚娘无论从眼神、声音还是动作都温柔的不像话,瞬间让苏景昭熄了火,他听话地喝了两口粥,胃里倒是暖和了,可眉头还没彻底舒展就又蹙起来。
“粥里放了什么?这么难喝。”
媚娘笑容一僵。
从前都是苏潋晴亲自给他熬粥煮汤,不假人手。而她对苏景昭而言最大的价值就是暖床,她想趁这机会走进苏景昭心里,便学着从前苏潋晴的做法,可、一碗粥能有什么不同?
她尴尬数着粥里的材料,说到莲子时,苏景昭一把推开她,“本少爷不喜欢莲子,你不知道吗!”
“拿出去!我不喝了!”
“可是···”
“出去!”
媚娘怕他一激动更难受,含着眼泪退出房间。
二宝都听见了,皱眉道,“哎呀,少爷向来只喝少夫人煮的粥!这、这可怎么是好!”
媚娘咬唇,“我把莲子挑出来,重新熬一次。”
然而就算没了莲子,苏景昭也喝着不对味,逼问之下,媚娘哭着说和苏潋晴的做法一模一样,可他不信!
若真的一样,怎么会这么难喝!
苏潋晴当然不知道苏景昭惦记她熬的舟,倒是终于收拾出几套衣服,想着下回带去锦云巷,省得首辅大人破费。
“小姐,二小姐还在外头,跪得脸色都铁青了,倒像是真心的。”
清洛压着声,隔着窗户指了指外头。
苏潋晴连眼皮都懒得抬,“跪一会就是真心了?那这不值钱的真心不要也罢。”
清洛道,“奴婢瞧她来真的,好多下人往这边儿看。您要是不理会,指不定又传什么话出去污蔑您。”
苏潋晴说,“说得好像我理了她,就不会被污蔑了。”
清洛一愣,从前小姐极看重名声,尤其寄人篱下,又顶着苏府少夫人的头衔,生怕给苏家抹黑。现下却什么都看开了。
倒是挺好,不委屈自己了。
“那···让平安把人赶走得了,她吵您没法儿看账本。周叔还说今儿来了个要米的大客,想找个时间见见您。”
苏潋晴对这事也很上心,有江晏舟的帮衬,又有天下粮行做依仗,只要她好好经营,铺子只会一日比一日好。
听说这客人是北边来的,北边一到冬天就缺粮,常有商人来京城用其他物资作交换。
若能打通玉石的渠道,那她那两间不温不火的首饰铺子也就多了条希望。
此时,苏景云等得不耐烦了,索性扯着嗓子,“嫂嫂若不肯原谅我,我今儿就跪死在你门前。”
“之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嫂嫂,您要罚就罚我。苏家现下生意紧张,还请嫂嫂不计前嫌,念在苏家养了你八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娘。”
苏景云咬着牙根,心里只想自己说得越惨,外头的人才越恨苏潋晴。
“景云给你磕头了!”
话音刚落,苏潋晴出来了,“可别。我何德何能,受不起景云小姐的大礼。”
“你为之前的事道歉,我接受。”
“至于钱···”她态度依然坚决,“先前压的货被朝廷收了去,银子拿去囤货。不是我不给,实在是没有。”
苏景云抿唇,“嫂嫂若这么狠心,我、我只能卖首饰了。”
苏潋晴颔首,“倒是个办法。这些年我没少给你东西,舅舅花着我铺子里的钱也不心疼,你的物件可比我多。”
“有这功夫和孝心,该早早这么做。”
她三言两语就戳破苏景云的脸面,令她无言以对。
“茶水留下,你走吧。”
苏景云看她根本不过来接,便自己起身送去,“嫂嫂喝了请罪茶,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