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晴在苏家八年,都没这两次在江晏舟这儿吃得撑。
屋里热,两碗汤下肚,又因为衣裳领口紧,她身上出了汗,脖颈上的药酒也淡了。
江晏舟抬眼就看到汗涔涔的珠子顺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往衣服里流,锁骨位置隐约可见一点洇湿。
他鬼使神差就想给人家擦。
不过今天没被下药,只能捏着手指克制,后来又从袖袋摸到自己的汗巾准备递过去,一想白日在宫里用过,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干净的。
江晏舟呼吸微沉,他已经许久没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罢了,不要去看就好了。可是很快他就闻到苏潋晴身上清甜的味道了,混着凝脂膏的药香一点一点侵噬他的呼吸,让他想到那晚压在她身上的情形,顿觉身上发热。
灯下,她唇上的胭脂因为吃饭退了些红晕,被汤汁润过,粉粉嫩嫩的。
江晏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巧苏潋晴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残渣。
他猛得起身走到窗边,用案几上的折扇推开窗,冷声吩咐,“关门!苏小姐今儿不回去了。”
“咳、咳咳···”
苏潋晴闻言,一口汤呛在喉咙,咳得脸红脖子粗,更要紧的是牵动了喉咙,一阵钝痛,看向江晏舟的目光也水盈盈的。
江晏舟的脸隐在暗处,饶是如此,他依旧微微侧首,声音倒是听不出异样,“外头起了风,这会儿回去,明儿嗓子就哑了。”
“无妨的,我···”
虽然觉得他可能是个太监,但苏潋晴没有证据,没来由地心慌。
江晏舟走到门前,“本官去客房歇息,你不必紧张。”
“待会儿让长宁带你的丫头过来,沐浴后抹一次药再睡。”
江晏舟迈出门槛转身替她掩门,屋里的暖光随着狭小的门缝一点点消失在外头的夜色中,而他的眼眸如水洗过一般倒映出苏潋晴还没回过神的模样。
少女长睫扑闪,因口中含着热汤,双颊微鼓,在灯影笼罩下重新带给他阔别已久的烟火气。
有灯,有饭,有人陪。
等苏潋晴回过神,侍卫已收拾了碗筷,又在侧室浴池边重新放了个略小的浴桶灌满热水,清洛要了花瓣和澡豆,关上门才道,“小姐,澡豆是沉水香味的!”
“浴桶也是新的!”
“首辅大人好细致!”清洛头一次进首辅大人的私宅,不敢四处乱看,只依着方才大人的吩咐伺候自家小姐沐浴。
江首辅的声音低沉,但提起小姐时是温柔的。
她以为江晏舟是个暴戾佞臣,长得也跟官府留胡子的大老爷似的,还强迫小姐伺候,真是生不如死。
方才见着了,不禁感叹世上竟有这么年轻好看的权臣。
到底不是自己房间,苏潋晴浑身被热水浸得舒服,心里却不敢松懈,“好了,帮我擦身。”
清洛却道,“水还热着。奴婢帮您涂药,大人说热气熏一下更好,明日就能见好。”
苏潋晴看这丫头一本正经,不知道还以为她主子是江晏舟呢。
“那你快些。”
清洛净了手,正准备把药油倒手上,被苏潋晴制止,“用帕子。”
她想,用完是要还回去了,弄脏了瓶口不好。
果然,药油在热气中没了凉飕飕的感觉,好像吞咽口水时,喉骨也没那么痛了。
真是好东西。
清洛帮她擦头发的时候,长宁又送来新一床新被褥,门开的时候,苏潋晴看到对面的屋子亮了灯,窗前映着江晏舟身影,他似乎头疼,屈指揉着眉心。
“大人说了,今日仓促了些,但东西都是新的,苏小姐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
长宁退出门外才敢说话,“劳烦清洛姑娘将苏小姐平日爱用的东西列个单子,明日卑职就去准备。”
苏潋晴只道,“不必麻烦。”
“大人吩咐,不能委屈苏小姐半分。”
就连睡前点着的香,都是问过清洛后,长宁连夜派人弄了两盒回来点在屋里。
帐子也是极奢华的月影纱,被褥都是蜀锦缎,枕头是六合枕,这些东西合起来够苏家上下几十口人半年的花销了。
苏潋晴不出意外没睡着。今夜未归,算是坐实了她和首辅大人的不正当关系,其实这个报复也不错。
清洛也睡不着,尤其她才知道大婚那日首辅大人也没动她的小姐。
见苏潋晴辗转几次,她忍不住道,“小姐,首辅大人为什么对您这么好?”
苏潋晴也不知道。
一宿无眠,她早早起来梳洗,脖颈上的淤痕退了青紫,只有些发红,不再似昨日那么狰狞醒目。
苏潋晴和清洛相视一笑,清洛直言,“一定得好好谢谢首辅大人。”
“是该谢谢。”苏潋晴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母亲的骨灰,苏景昭的事···
哎。
门外,江晏舟端着一碗莲子羹出现,“睡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