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蕊,你看看这玉红膏可有不妥?”
江念使了眼色,让白芍去门口守着,免得被听了墙角。
绿蕊打开上好白玉瓷盒,将玉红膏放在鼻尖处仔细闻了闻,“庶妃,这膏太实了,奴婢得用水泡开再看看。”
江念轻点了点头,这玉红膏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玄妙。
这玉红膏果然是好东西,化在温水中,半点杂质也无,绿蕊就着杯子浅尝了口,然后才开口,“庶妃,这玉红膏确实对补气血有大益,于您也是好东西,但里面有桃花汁子。”
江念听到桃花汁子,她将视线转到床前的这紫檀雕花卉屏风上,就是柳庶妃当初送的沾染了紫烟果的那座。
“倒是难为王妃有心了,海棠院没有桃树,她便又送来带桃花汁子的玉红膏,既然这般,我自然不能辜负她心意,以后这玉红膏我可一次不能落下。”
绿蕊也是心里庆幸,幸好检查仔细,否则谁能想到时隔一年多送的两样看着毫不相关的东西能要人命。
“紫烟果汁子都被奴婢除尽了,这玉红膏庶妃您用着只有对身体好的,尽可放心。”
“嗯,我总要让她们放心,否则她们怎么睡得着呢,”江念走到屋外,感受着最后一缕柔光,才觉今日这一日沾惹的讨嫌气息散去,人也松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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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后院从来都不是分开的,其中权利交错,错综复杂,随着局势愈演愈烈,各色消息也陆续在后院中传开。
四月十九日,魏王由于戕害手足,被褫夺封号,收回封地,连降两级,贬为镇国将军。
四月二十八日,只为镇国将军的萧怀征起兵谋反,与其母刑贵妃里应外合,逼宫,但却大败。
四月二十九日,萧怀征直接贬为庶人,终生囚禁于其府邸,不得出。
五月一日,大朝日,帝吐血,昏迷于太和殿。
五月三日,出圣旨,帝卧床期间,暂由端王代为摄政。
原本端午将至,天最是浮热的时候,但这一系列的瓜吃下来,竟是忘了气候。
“庶妃,现在府里底下人都在传,王爷要更进一步了。”
白芍说着话,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王爷若是能成为太子,那她们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这些事未尘埃落定前,不准与旁人般乱说,听到没?”江念捏着短棍,眯着眼,然后用力往前投去,只听见啪的一声。
“庶妃,您现在投壶好厉害了,十次有六次都是中的。”
投壶乃是大庆朝贵族们所喜爱的乐子,也算雅事,江念身子未大好,走远不得,于是便在院子里玩这个,一为打发时间,二为发发汗,于身体有益。
“白芍,你既闲着,便与绿蕊比着投壶,输一局罚十文,”江念边说着边走到旁边的桌子处,给自已倒了杯茶水。
白芍投壶最差劲,只有一股子猛劲,于是听到要用铜板做赌注,立马便皱巴了一张脸,连不迭求饶,“庶妃,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您便饶了我。”
“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记不得,绿蕊给我狠狠地赢,每人十投为一局,我今日便当回裁判,你最好是将她这个月的月银都给赢了去。”
绿蕊知道江念是为着白芍好,笑着应是,只白芍一个蔫蔫的。
江念眼睛望着两个丫头比赛,心却是早飘远了,这段日子着实不太平,不过不太平底下,多的是乾坤呢。
不说其他,四月二十八日逼宫那日,端王府可是半点没被波及,内里围得跟铁桶似的,这若是说不是事先知道的,她还真不信。
而且哪朝哪代的逼宫不是血流成河,偏这回,她瞧着倒像是萧怀临早等着萧怀征造反,然后瓮中捉鳖呢。
不过这都不是最厉害的,兄弟阋墙是天下共知,成王败寇也需得认,但她瞧着这逼宫是萧怀临为老皇帝准备的。
老皇帝每日大量服食丹药,外面看着还算精神,其实内里早就空了,被这一通惊吓,加上儿子的忤逆,可不得有吐血。
病来如山倒,对老皇帝更是如此,要不他这么揽权的一个人,也不会愿意让萧怀临代为摄政。
这一石二鸟,江念只能拍案叫绝,不过想到萧怀征竟然敢将毒手伸到明面上,在行宫就刺杀萧怀临,她也只能说不是个太聪明的,不过富贵险中求,若不是她挡一刀,或许还真让他成了。
不过不管如何,凡此种种皆为过往,魏王也好,萧怀征也罢,再无人记得,至于太子之位,书里既然写了是六月中,应该是错不了,静待佳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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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征落马,前朝自然大洗牌,加上萧怀临摄政,所以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所以自从五月江念都没看见过他。
“庶妃,您今年想吃些什么口味的粽子?奴婢去大厨房拿。”
去年端午,江念位卑,白芍还是赔了好多笑脸才从大厨房拿了四个素粽子的,不过一年,现在却是别样光景,回想起来,也是感触颇多。
“从前都是甜口,现在想来咸口或许也别有滋味,都拿些吧。”
檀洲地处北方,粽子多以蜜枣这样甜口的为主,所以原主几乎吃的都是甜口的,但江念却是甜咸通吃的,就像腊八粥一般,所以才这样说。
“诶,是,听说庶妃的例能得十六个,奴婢口味拿多些。”
江念笑着点了点头,让白芍带着紫萼去拿。
“这两个看着还没有异动?”
绿蕊正在给江念做贴身佩戴的药包香囊,听到问话,手停了下来,“没有,看着都是老实的,也没有说借着机会出去递话的。”
“这倒是有意思,看来她们的棋是要下在要紧处的。”
“那庶妃,我们可要寻着由头把她们打发出去?”
“轰她们出去简单,但总还会有人进来,谁知道下个是怎么样的,好歹她们现在打扫侍候院子还算用心,先用着吧,不过你得多放双眼睛仔细看着。”
“是,奴婢都知道的。”
江念看着外面的炽热的金光透过竹色的篾帘映进屋内,大有岁月静好之感,突然悠悠道,“绿蕊,你可会制让女子假孕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