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失去了自主脱离小世界的能力,加上聂小蓝寸步不离的监视,她只好乖乖待在它身边哪也不去。
“主人,我已经想好了,没有办成的那场婚礼我们再办一次好不好?”
它向她询问,实则早已定好了下一次婚礼的时间和地点。
“东西的话……我早就准备好了,还有地点,就定在我们上一次婚礼的那个教堂好不好?”
“那里真的好漂亮好漂亮,我还记得当时你背着光穿着婚纱向我走过来的样子。”
“跟我想象中的简直一模一样,主人你真的好漂亮……”
聂宁栩沉默着背对着它,闭上眼睛假装自已已经睡着了。
聂小蓝知道她根本没睡着,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用手指在她背上作乱般滑动,不断引起她的注意。
“主人不回答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它凑到她耳边,语气里满是天真的愉快。
“你最好不要让我有回去的机会,不然我回去就把你删了。”她实在受不了它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闭着眼睛回答道。
程序没了还可以写第二个,但是聂宁栩的命就这么一条,一直留在小世界里她准会死掉。
“主人觉得在后天举办婚礼怎么样,或者明天也可以,但是这样就要让主人一大早起来忙活了,所以还是后天吧!”
它像是没听到聂宁栩的话,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听。
“终于可以和主人永远在一起了……”他谓叹一声,整个身体贴上贴的背。
它有点情难自禁,贴了上去之后还觉得不够,史莱姆晶莹的身体慢慢蠕动,把她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
“喜欢……好喜欢主人。”
微凉而黏腻的触感停留在她的唇瓣,粘上她的眼睫毛,滑动在她皮肤上,暧昧的舔舐她身体的每一处。
聂宁栩像是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翻了个身,逼着自已快点入睡,不去理发疯的聂小蓝。
暴露出本性的聂小蓝带着一种残忍的傲慢与蛮横,具体表现为聂宁栩同它讲道理时只会听到自已想要听的,以及自以为是的为聂宁栩安排好生活中的一切。
如果聂宁栩跟它说:“我不喜欢吃你做的饭。”
它就会选择性的听到“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聂小蓝口中的婚礼如期在后天举行了。
聂宁栩像人偶一样,被它分化出来的许多个人形史莱姆摆布着换上了洁白的婚纱。
她的头发被捧在它们的手心,细心的梳开每一个打结的地方,最后高高的束起来,用头绳盘起来。
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聂宁栩回过神,看见镜子上的自已脖子上多了一条精致小巧的项链,最中间的地方有一颗蓝宝石,颜色和聂小蓝的皮肤一模一样。
她被史莱姆们搀扶着起身,一步步走进昏暗的教堂。
就像步入漆黑冰冷的坟墓一样。
爱总是伴随着死亡而生。
熟悉的圣歌,熟悉的人,宾客席上没有任何人,满地的鲜花披散在微光下,踩上去无比的柔软。
聂宁栩向背对着自已的那个人走去,她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瓣在一束束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灰色的色调。
王子背对着她,直到她快要走上台阶,才慢慢转头。
他笑着,朝聂宁栩伸出手,圣洁的光芒在他身后闪烁,与他身上纯白色的礼服融合在一起,无比和谐。
她知道他在笑,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五官。
之前她所认识的“王子”和“公主”的脸仿佛只是从某个图库复制然后粘贴到他们身上,现在的这张模糊不清的脸才真正属于他。
“我亲爱的公主,快过来呀。”王子轻声唤着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娶的那位公主,催着她快点抓住他的手。
她把自已的手搭上去,被他拉着走上台阶,站在教堂的正中央处。
清澈的钟声带着余波回荡在他们的耳边,他们食指相扣,遥远低沉的宣誓声响起。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宣誓仪式完成了。
他笑的很温柔,身子侧向她,闭上眼睛低头在她嘴上轻轻一贴。
“我爱你,主人。”
他期待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知道。”在他热切的目光下,她张了张口,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我爱你,主人。”
“我知道。”
“我说我爱你呀。”他晃了晃她的手,乞求着另一种回答。
“……我知道。”
他有些丧气,很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嗯。”
他委屈的低下头,小声的抽泣,“主人太坏了。”
“要我爱你,又一直吊着我不回应我。”
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泛滥,“疼疼我,主人……我不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吗?”
他知道自已只是道被她创造出来的程序,更明白自已只是程序中的一小部分,所以能把她留在自已的身边的唯一办法只有让她爱上自已。
聂宁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要我爱你?”
“嗯!我想要主人爱我。”
“那我吃掉你好不好?”
带着哄骗和谎言的话语,让对面的人瞬间兴奋起来。
“真的吗!主人真的愿意吃掉我吗!”
他太高兴了,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成串流了出来。
爱是食欲,他深刻铭记着她告诉自已的话,听到聂宁栩这样说,以为她终于愿意接受自已了。
她掏出一把被她藏在婚纱里的刀,露出温柔的笑,“那就现在好不好,现在就吃掉你。”
“真的吗!太好了……”他搂住聂宁栩的脖子,身体猛地朝她扑过去。
她静默片刻后,利落的把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从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像海水一样晶莹剔透的液体。
“吃掉我吧,主人……我一定会是你吃过最可口的东西。”
他这副样子让聂宁栩想起了聂黑,又想起了麦泽,他们好像都执着于吃掉她,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行为代表着“爱”。
这就是她一直在渴望的爱吗?
心脏鼓鼓的,想要哭,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于是她只能踮起脚狠狠的咬上对面人的唇瓣,伸出舌头舔舐,进而快速的撕咬,像是真的要把他连同血肉和皮肤都吞进肚子。
她身上的婚纱,手臂还有脸都沾满了他身体里冒出的湛蓝色液体。
他欢快的笑着,疯狂的笑声不断回荡,盖过了牙齿的撕咬声,喉咙的吞咽声。
渐渐没了力气,他倒在地上,手拉着聂宁栩把她按在了自已身上。
“至少我是唯一一个被主人亲口吃掉的,主人一定一定一定要永远的记得我呀。”
聂宁栩擦掉嘴角的液体,安抚性的在他唇角处落下最后一吻,手里的刀没有停下过一直朝下捅着。
“下个世界,我会努力爱上你的。”
地上的人愣了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他不是我呀,主人。”
“我会一直在角落等着主人的。”
他的心愿在聂宁栩配合的与他举行完这场婚礼后实现了,或者说是在她说要吃掉自已后实现的。
“要一直记得我……”
他很不舍,可是他知道自已不可能留的下她。
他只能努力抬起手搂住她,仰起头凑到她耳边,“我爱你,主人。”
他的声音很轻,像那些世界里总是滑过她脸颊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