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诗槐和柳桃枝回到住处的时候，刑天薇正好下来倒水，柳桃枝看见她，眼睛一亮，道：“她肩膀中弹了，衣服上全是血，我不好帮她，你帮她换换衣服吧？顺便擦一下血迹。”
没等慕诗槐开口说“我自己可以”，柳桃枝便转头对她道：“我知道你自己也能做到，但是免不了扯动伤口，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
这话是说给慕诗槐听的，也是说给刑天薇听的。当然可能也有故意的成分。说完柳桃枝就跑路了，留下慕诗槐一个人站在玄关处。
这好像是自她伤害邢鸿祯之后第一次和刑天薇单独待在一起，慕诗槐率先抬步上楼：“不麻烦你了。”
刑天薇跟在她后面上楼，慕诗槐以为她是回自己房间，就没有开口说话，结果刑天薇一直跟到了她房间门口，在她关门之前闪身进去了。
“……”
“我自己可以。”
慕诗槐站在门边，没有关上门，重复了一遍。
倒是刑天薇伸手一推把门关上了，双手抱胸，大有一副“我就是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慕诗槐第一反应是幸好刑天薇没有问她头发怎么变长了，不然她又要解释一遍，她又想起了昨天早上那个噩梦般的情景。
看慕诗槐站着不动，刑天薇自动默认她选了第二个选项，于是走上前去。
慕诗槐穿的是早上随手拿的一件T恤衫，因为是米色的浅色系，所以左肩出红彤彤的鲜血格外显眼。
慕诗槐的胳膊很细，所以刑天薇可以先把她的右手从袖子里塞回去，然后掀起下摆把身体部分的衣服从头顶拉出来，最后小心地将已经翻转过来的衣服沿着左手脱下来，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少地牵动伤口。
也许是因为皮肤忽然接触到空气感到冷，所以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很快又消下去了。
在住进这里之前，慕诗槐都是用棉布把胸部裹起来的，后来管家置办了胸衣，她才挑了几件裹胸穿上，毕竟每次都要一层一层裹布很麻烦。
刑天薇原以为慕诗槐的肤色算是白皮那一类的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什么叫“白瓷般的肌肤”，比如慕诗槐的肚皮。
因为脸裸露在外难免受到辐射，一般都会黑一点，而肚子一直被衣服盖着，所以会白很多。光线原因，刑天薇似乎还可以看见马甲线上有一层细小的绒毛，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摸摸。
慕诗槐本就不太习惯和人共处一室，尤其她还裸着这么多地方，于是稍稍侧身躲过了刑天薇的手。
“你坐着吧。”刑天薇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收回手，抬步走向卫生间，“你洗澡用的哪块毛巾？”
“棕色那块。”
慕诗槐坐到床上，低头看了看伤口，血好像止住了，便开始拆纱布，刑天薇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她正好把纱布拆完。
因为慕诗槐曾经伸手进去夹子弹，所以伤口变大了，血止住之后，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红红的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刑天薇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慕诗槐的伤口，自己的肩膀好像也疼起来了。她看着都疼，为什么慕诗槐看起来除了缺少血色脸色苍白一点其他什么表现都没有？
刑天薇跟着坐在床边，用毛巾轻轻帮她擦拭已经干掉的血迹，因为浸的是冷水，而且慕诗槐非常不习惯这么近距离接触，所以不停地在起鸡皮疙瘩。
“哥哥已经出院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刑天薇突然开口。
“嗯。”
慕诗槐点点头，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老板说，明天就把他送到远在另一个半球的M州。”
慕诗槐没有说话。M州是整个大陆最和平的地方，栗一南这个打算就是想放了邢鸿祯吧，不过刑天薇还留在这里，那他们以后…应该是见不到了。
刑天薇用湿布擦完，扯了张纸巾吸收水分：“我不讨厌你了。”
慕诗槐抬头看向她，眸光微闪。
“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重新上药包扎好伤口，为了方便换药，刑天薇没有选T恤衫之类的套头衣物了，拿了一件衬衫给慕诗槐套上，这样下次直接解扣子就好了。
“谢谢你。”
慕诗槐笑了，一语双关道。
刑天薇第一次看见慕诗槐的笑容，她总觉得现在慕诗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
“一句谢谢就完啦？”刑天薇帮她扣好扣子，拉开被子盖到她身上，然后自己躺到另一边，双手抱住她的腰：“作为报酬，你就给我当一晚上抱枕吧。”
慕诗槐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动，刑天薇得寸进尺捏了捏她腰间的肉：“这个腰也太细了吧。”
慕诗槐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刚想挣脱，便听见刑天薇道：“别乱动，我刚给你包扎好，一会儿扯松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别人睡一张床了，就算是在训练基地她也是宁愿打地铺也不跟阿丽躺一起的。
“睡吧睡吧，我不弄你了，困了。”
刑天薇说完，闭上了眼，好像真的很困，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慕诗槐怕躺下压到刑天薇的手臂，干脆把枕头竖起来垫在后背，就这么半坐着闭眼休息了。
柳桃枝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按照惯例先去刑天薇房间敲了敲门，然后开门一看，房间是空的。
柳桃枝愣了一下，接着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果然也是空的。
……
是他想多了。
不过刑天薇大半夜不在去哪儿了？总不能在慕诗槐房里吧？
柳桃枝走到慕诗槐门前，敲了敲门，然后转动把手开门。慕诗槐习惯性没有进入深度睡眠，所以柳桃枝一敲门她就醒了，几乎是开门的同时睁开了双眼，在看见是柳桃枝之后放松了警惕。
柳桃枝看着抱着慕诗槐睡得非常香的刑天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她们和好了他该高兴吧，看着刑天薇抱着别人他也不是很高兴，说他不高兴吧，好像也没有很不高兴，就是心情有些微妙。
慕诗槐却有一种奇奇怪怪的窘迫感，好在柳桃枝很快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小声说了句“打扰了，晚安”。
……
慕诗槐低头看向刑天薇，这个人为什么睡觉姿势都不换一下的？她尝试用手轻轻拨开她的手臂，没想到她一用力，刑天薇抱得更紧了。
……算了，就这样吧。
慕诗槐收回手，重新把头靠到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