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浑身一抖，苍老的身躯缓缓支起来，作势要下跪。
她的心是真真一软，母亲的心情，她可以体谅，反正呆在江家也不愉快，早点远离他们罢。
李凤刚要跪下，她刚要伸手去扶——
“奶奶？”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笑笑倏然全身僵硬，血液都在发凉。
是不乖！不偏不倚就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努力转身，僵硬得骨头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解释——比如说，我跟你奶奶在演戏，宝贝女儿你信不信？
不乖果然在身后。
沈念琛抱着不乖，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这边的方向。
他们踏着晚霞回来，那残余的温暖渡在他们身上，像是遥不可及一样。
她立刻站起来，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宝贝玩得开心吗？”
李凤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跪下，自然立刻站得笔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上下打量着沈念琛。她见过这个年轻人，江奇书曾领回家，据说是个大人物。
怎么？这就是秦笑笑养在外边的男人？
不乖刚录歌回来，正戴着耳机听自己刚才的成果，完全没有注意到大人们诡异的氛围。看到李凤，她眉眼一弯：“开心啊，奶奶也来看我了吗？”
李凤敷衍地笑了笑，眸光依旧落在沈念琛身上，这个男人看上去仪表堂堂，跟不乖相处得也很好。
她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男人愿意接受秦笑笑，那么秦笑笑是不是就不会缠着她儿子了呢？她小声问：“这就是你勾搭的男人？”
秦笑笑警告地看了李凤一眼，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大家都是母亲，应该很清楚为了护犊子，母亲什么都做得出来。
李凤被瞪得发毛，立刻噤声。
“麻烦沈爷了。”秦笑笑从沈念琛的怀里把孩子抱走，看着孩子黑亮的眼眸，澄澈干净。
她心底又怒又恨，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不乖听没听见。
眼前的场景，都是大人的剑拨弩张，她的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
她佯装没事地抱着孩子进病房：“你啊你，医生说了不准乱跑的，结果沈叔叔一来，你就什么都不听了是吧？现在立刻躺回床上休息，不然妈咪就该生气了。”
……
病房门外。
沈念琛看着李凤，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老太太好。”他去过江家，见过老太太，而他家教良好，见到老人家称呼一声，是礼貌。
李凤打量着沈念琛，开门见山：“沈先生，你跟笑笑是什么关系？”
沈念琛转了转手腕，上面盘踞的伤疤尤为明显：“这个问题，您可以去问一下你儿子。”
李凤微微地眯起眼眸，带着一种谄媚：“我们笑笑挺好的，长得好看，又会持家，如果沈先生有兴趣，可以把她带走。我们江家，绝对不拦。”
沈念琛挑了挑眉，秦笑笑还真可怜啊，丈夫算计，婆婆厌弃，啧啧啧，挺聪明的小姑娘，怎么混成这样子了呢？
“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奇书准备跟笑笑离婚了，我跟笑笑一场婆媳，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属。我看沈先生一表人才，对笑笑很好，对孩子也很好。”
“江家不要的，你觉得我会要？”沈念琛觉得有些好笑，他如今的身价，秦笑笑高攀得起么？哪怕搁五年前，秦笑笑也照样攀不起好吧？
李凤立刻赔笑：“我当然不敢这么想，沈先生你当然不缺女人。我只是觉得，笑笑很漂亮，又会服侍人，像个狐狸精，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你大可以养着她玩，不是么？”
——会服侍人？
沈念琛垂眸笑了，果然是江奇书的母亲，想法都跟江总监一样恶毒：“就算我真对秦笑笑感兴趣，那又能怎么样？”
李凤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怂恿：“追她啊。年轻人，要知道趁人之危，笑笑正准备离婚，这种时候最好下手了。”
“老太太想多了，我不追女人的。”沈念琛淡淡地开口，一个背弃过他的女人，让他丢了半条命的女人，他回头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秦笑笑半强制半哄骗地让不乖躺下，正准备推门出去，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在沈念琛面前真的很难堪，江家迫不及待丢弃的垃圾，硬是往沈念琛那里塞。要不是得益于这张脸，像极了沈念琛的初恋，沈爷怕是看她一眼都是恩赐吧。
她轻缓地呼吸，一鼓作气推开大门：“老太太，您跟您儿子倒是一模一样，说你们不是母子都没人信。我秦笑笑是个人，会动会痛有思想，不是你们推给别人的物品。就算我找第二春，也不用劳烦你们费心了。”
她怼完李凤，转头去看沈念琛：“抱歉，沈爷，给你造成困扰了。”
沈念琛看了秦笑笑一眼，看看这个小可怜，她冷着一张脸，像是没有心一样：“不会，风流成性，习惯被误解，也习惯有人送上门。”
秦笑笑的表情片刻凝固，沈爷这语气还真是挺骄傲的啊，也不知道沈爷的初恋看沈爷今天这模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她不再理会沈念琛，看了李凤一眼：“我答应你，我会重新考虑离婚的条件。现在，麻烦你从我眼前消失。”
——她突然累了，就是很想从这些破事里面抽身出来。
李凤碍于沈念琛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把秦笑笑拽到一旁，怂恿几句：“遇到好男人就抓好，难得有男人愿意接受你那便宜女儿，知足吧你。”
秦笑笑厌恶地皱起眉：“……”她厌恶老太太的虚伪，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把话说得这么诚恳。
“你最好赶紧跟奇书离婚，再这么吊着沈先生，人家跑了怎么办？你那么年轻漂亮，从男人身上赚钱不知道多容易，叉开腿就可以了，总比从我们江家的牙缝里抠下来简单。”
秦笑笑冷笑一声，直接打断李凤的话：“够了，这些事情，你教你的宝贝女儿就好了。现在，马上，立刻，滚！”
她有些难堪，沈念琛本人就在旁边，当他死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