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结束后,校方对由黎度等九人指导的小组进行了训练测试,正如白若水所言,黎度指导的小组成绩远远落后于其他小组,成员们不断抱怨,指责黎度的教习方法并不适用于他们。
其他小组成员私下已经听过他们对黎度的抱怨,自然也不肯换到黎度这组。校方实在不想浪费这师资力量,只好把黎度调到了高一新生组,在那里与曾经他们的指导员一同共事。
黎度听闻这个安排,内心满是惊讶,他未曾料到校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对他寄予信任。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那群驱魔人的新生队伍里,竟然看到了白若水的身影。
开学典礼上的交锋已经让众人对这二人的碰面充满了遐想,当黎度一出现在新生组的训练场时,众人目光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白若水。白若水倒是没有局促,远远就开心地向他招手道:“学长好!”
黎度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居然成为了驱魔人?”
白若水轻声笑道:“学长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不能成为驱魔人吗?我的梦想可是成为驱魔人,以此来实现自已人生的价值呢!”
黎度算是了解白若水从前为何能洗脑一些驱魔人了。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似乎不管面对何种对象,都能投其所好。
他就像一个深谙人心的操控者,总能精准地从他人的视角切入,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内心深处的弱点与渴望。凭借着那堪称一绝的同理心表达,让你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与你是同甘共苦、志同道合的伙伴,灵魂深处都有着相同的频率与共鸣。
也正因如此,即便在交流对话的进程中,他悄然地对事实进行了些许的歪曲与篡改,你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言辞所迷惑,丝毫不会产生疑虑,心甘情愿地顺着他所引导的方向前行,陷入他精心编织的思维陷阱而不自知。
新生们和白若水相处得极为融洽,似乎没有被他在开学典礼上的行径所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若水向他们倾诉了一个多么令人心酸悲戚的过往。但是鉴于之前的事故,校方为何还让他入选驱魔人,这不是引狼入室,让他从内部侵蚀驱魔人吗?
白若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抬起右手,将大拇指指尖左侧贴在嘴唇上。黎度恍然大悟,因为白若水有个有背景的老爹。
黎度在驱魔新生组里的日子百无聊赖。基础的训练可以说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体能的打磨。新生们被要求先将体能提升到规定的测试标准,之后才能涉足武器使用的练习,而战斗技巧的学习更是被安排在遥远的训练计划末端。黎度和他的伙伴们当时也是在这样的训练模式下,苦苦熬过了半年的漫长时光,才终于等来了首次与魔物正面对决的机会。
因此在新生组的这段日子里,黎度在训练场上总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白若水,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些破绽来判定他说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几分。
白若水倒是比预想中的安分守已,而且在基础训练上比同组的人更加勤奋和努力。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训练场,他的身影就已早早地出现在那里,开始了一天的刻苦训练。而当夜幕降临,星辰布满天空,他依旧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然而,指导员私下里告知黎度,白若水在资质测试中所展现出的能力水平一般。这意味着,即便他如今付出了如此多的艰辛与努力,倘若在最终的测试里无法达到驱魔人所必备的标准,也只能在遗憾中错失成为驱魔人的机会。
黎度知道他当然并不是想成为驱魔人,10月结束后,新生组开始基础训练的测试。为了为能以最佳状态迎接测试,前一日新生们在正常结束训练后都已纷纷离去,唯有白若水还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
“干嘛这么拼命,你是真的想成为驱魔人吗?”黎度站在观察区,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远远地高声呼喊。
白若水也拼尽全力回应,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当然不是啊!”
话音刚落,他便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柔软的草坪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黎度见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地朝着白若水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汗水淌入白若水的眼睛,在朦胧的视线中,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不定。突然一块毛巾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视野。白若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是任由毛巾随意地搭在自已满是汗水与狼狈的脸上,仿佛这样便能与外界隔绝开来。
“喝点水吗?”白若水摇了摇头。
“是在想他吗?你的同伴。”
这轻轻的一句话,却似一道电流穿过白若水的身体,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不过,他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伸出手缓缓扶着毛巾坐起身,随意地用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拭了几下。而后用微弱且沙哑的声音笑着对黎度说道:“学长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黎度坐在他身旁递给了他一瓶水道:“我是主角,你是反派,谁看谁笑话不都是一样的吗?”
白若水也不生气,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他身体的燥热与疲惫。他喝完后,抹了抹嘴角,长舒一口气道:“学长,你这话说得可怪,哪有人把自已亲爱的小学弟称为反派的?”
黎度学着他深沉说话的样子,将手伸向天空,引用他曾经说的话:“‘我不需要得到什么,我对真相和救赎毫无兴趣。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帮助你魔物化。’”
白若水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小,如同逐渐熄灭的火焰。他将头埋在膝盖上幽幽说道:“如果就此蒙蔽就好了……”